比他好些的挽君衣纵然承了白卿内力的福没在夜里着凉,但一向不胜酒力的她今日醒来也有些许不适。虽说她轻功甚是不错,但状态不佳的情况下想跟上前面那人亦是颇为吃力。 至于致使他们如此的“元凶”,传渡一夜内力又一夜未眠的白卿倒是精气神十足,走起路来脚下生风,且一点照顾身后二人的心思都没有。 “师姐如此急切,可是要去寻心上人?”眼看她的身影又远了一截,挽君衣实在耐不住心中幽怨,淡淡一语。 白卿闻言轻笑,答:“师妹当真是好眼力。实不相瞒,于藏年威灵镇确有一知己在等我前去。” “哦?”挽君衣挑了下眉,平静问道,“师姐何时又去了藏年,藏年与望青山所在的太休可不算是邻居,与忘尘山更是南辕北辙。” 偏头瞧上师妹一眼,白卿笑着回答:“自是前几年的事。约莫是在我刚离山不久,在飞鹤这一带救下一位被土匪打劫的公子,那位公子本是要上青赶考,奈何半途遭遇贼寇,虽是被我救下,但身家到了还是被土匪掠去,无奈只得回了家乡威灵镇。” 稍顿,她续言:“这些年我途经威灵时常去看望他,久而久之得以成为知己。如此解释,师妹可还满意?” 与师姐含笑的双目对视,挽君衣当即移开目光。 “师姐莫不是觉得师妹与小师弟待久了,近愚者痴?师姐的知己公子若是上青赶考,理应直接走凤岭到龙都的官道,何故来这八竿子打不着的飞鹤?” “噗,师妹属实太过认真,我不过顺着师妹的话开个玩笑罢了。”白卿眉眼弯弯,转回头去,脚下步伐闲适而轻快。 “……”虽说挽君衣不喜自家师姐万年不变的笑脸,但只望着她的背影,听着她的笑声,更让人心生郁闷,遂快步与师姐并排而走,且故意走在山路外侧。 “师妹,崖边景色可好?” “不错。” “师姐也想赏赏美景,可否让与我?” “师妹久居深山中,难得出来一次,师姐偏要夺人所爱?” “自然不是。”轻叹一声,白卿无奈道,“崖边景色虽好,却也惊险万分,作为师姐,我自是担心师妹的。” “有何可担心?”挽君衣压住欲上扬的唇角,依旧语气不咸不淡,“难道师姐在外游玩多年,武艺退步?” “武艺倒是未退,只是佳人面前,难免被迷了神而有所疏忽。”白卿笑笑,余光瞥见师妹面上依旧平静正经,只是藏在雪发后隐现的耳尖不免染红。 “师妹怎得不说话了?” 挽君衣目视前方,轻咳一声,转移话题:“师姐于望青山可有什么收获?” 见此,白卿伸手将她拉到内侧,挽君衣倒也不做反抗,乖乖地与她调换位置。 同时白卿那明亮的声音响起。 “在望青山颇有收获,此番送你二人到凤岭之后,我便要启程去西方寒山之地。” “雪山?”挽君衣偏头看向她,有些诧异。 “不错。师妹若想随行,我可以向师傅请示一下。”白卿也看向她,四目相对时,自家师妹再度移开视线。 “不,到凤岭办完事后我就回忘尘山。小师弟应是要历练,师姐便带他去罢。” “唔……”跟在她们身后的三名晟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立马捂住自己的嘴,旋即扶着山壁干呕起来。 见此情景,两位师姐交换目光,暗暗决定以后严格限制他喝酒。 不知不觉间被限酒的三名晟吐完之后感觉好了一些,虽然依旧没什么精神,但起码能够讲话了。 “师姐,师傅交代过咱,让咱跟着你,你可不能甩掉咱,就算咱要去历练,也得和师姐一起,直到……”三名晟抓抓头发,避开师姐探究的目光,“总之,咱得一直跟着师姐。” 这一看便知他有所隐瞒。二人看破倒也不说破,毕竟师傅所做一切皆是出于“保护”二字,知道这点便足矣。 “好了,快些走吧,能在太阳落山前走到飞鹤边上的驿站,我等今日就不必露宿山林了。” 听了白卿漫不经心的一句话,挽君衣和三名晟立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脚下轻功一起,一下子就超过傻站着的大师姐,步伐竟是比先前白卿走得还要快。 见状,白卿摇头失笑,足下一点轻松地追上他们,却并未超过,而是悠哉地跟在他们身后。 …… 日头翻得比翻书还快,一眨眼的功夫,夕阳便将西下。庆幸的是,他们一路不多言只专注于脚下功夫,终于赶在太阳落山前抵达鹤脚驿站。 驿站是专门接待官家的地方,然因着飞鹤实在太过偏远,平日里也没几个官路过,是以管辖颇松,再加上驿站总要进些油水生存,故虽名驿站却也接待游方侠士、过往商客等,偶尔还能碰上走镖的多得些赏钱。 今日倒是人少,只有他们三人来关照驿站生意。不,晌午还有一人,仅打了些酒,未做停留,似乎也是去凤岭。 坐在木桌前,三名晟已是累瘫,要不是顾及还有两位师姐在,他怕是要往桌上一趴,将桌子全全霸占。 挽君衣也是面露疲色,气息还稍有些紊乱。 见他二人这般,白卿为他们一人倒了杯茶水,并道:“你二人平日在山上也要多走一走,江湖宽广,没个好脚力如何闯荡?” 接过茶水,挽君衣毫无犹豫地回答:“我不是师姐,不想闯荡江湖,能在忘尘山上悠闲度过一生便足矣。” 听她这话是仍对自己当年执意离开忘尘山心有芥蒂。白卿未回应,只是无奈一笑,随即看向小师弟,问:“小师弟可饿了?这家驿站做的烧鸡不错,要不要来两只?” 一听烧鸡二字,三名晟立马来了精神,傻笑着忙应:“要的要的!” 说完之后,他似是突然想起什么看向师姐,果真见师姐一脸不悦加嫌弃。 “额,要不……还是算了吧……”小师弟打了个哈哈,眼里的光都沉下许多,头亦垂下。 白卿也望向师妹,目光再度相撞,这一次对方没有移开,似乎很是坚持。 “师妹,我和你吃素,至于小师弟,他(还在长身体)……”瞥了眼三名晟的大个子,白卿眼角抽了下,改口道,“毕竟是男儿,吃素实属吃不饱。” 闻言,挽君衣幽怨地瞧一眼小师弟,接着又将目光落在白卿的身上。诚然,她确实因为一些事不愿见到他人杀生吃肉,却也并非执着非常,只是见师姐如此关心小师弟而忽略自己,心生些许嫉妒罢了。 不过也罢,约莫师姐又是在捉弄自己。 有些无力地叹息一声,挽君衣妥协:“算了,我听师姐的便是。” 音未落,小师弟猛地抬起头,一脸傻笑,对挽君衣说:“谢谢师姐!” 对此,大师姐笑呵呵地于心下表示:虽然结账的是我…… 然,见他二人皆很开心,微不足道的小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挽君衣表示:我不开心,并且很嫌弃正因为一两只烧鸡而晃晃悠悠的某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