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石室黑,又无有一直以火折子照明,不然她们四人互相看着对方调情怕是会很尴尬。 当然,挽君衣的话引起了她们的注意。 “此话是何意?”依旧是颜彩漪发问。 而翦瑀则一直沉默,能不说话就不说,因为怕自家娇妻将醋坛子打翻,毕竟他之前对医师姑娘心生情愫,现下总会莫名觉着心虚和尴尬。 “‘夜半’应是指这子时出现的密道。‘莫要相信线索’,则是线索或陷阱,兴许通用于整个地宫,亦或许仅指不要相信这夜半的地道。即,此二者可为一句,亦可为两句。” 真可谓是绕。不过颜彩漪听明白了,再举一反三,那句“破晓,快走”约莫也可以理解为两句。一是指等卯时的密道出现,快从这里走;二是线索“不要再耽搁,快走”,即催促。或是一种故意让闯关者心生迷惑急躁而选择碰运气的陷阱。 啧,这爵玛人怎得这般可怕。她终于生出点紧张与后怕,往自家夫君怀中缩了缩。 “莫怕,有我在。”翦瑀即是将怀中人抱紧,轻声安慰。 随即一声轻应落下,石室复又归于沉寂,少时吐纳声变得清浅,四人渐渐睡去…… “隆隆。” 似是转瞬似是许久,机关闭合之音起,四人相继睁开眼睛,还未来得及巡视,就又闻一道声音乍响,非常近。 她们赶紧循声看去,只见木床下出现一黑洞,应是卯时的密道,不过这密道无有阶梯,好似是让人挪动木床后直接跳下去。 危险。四人脑海中不约而同浮现这两个字。 可俗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再加上那快走的线索……不,前面不是还说不要相信线索,莫非指得是不要相信“快走”这二字,但是假如“莫要相信线索”是陷阱,那么“快走”应就是真的…… 实是让人混乱。 “剑走偏锋。” 兀的,离朝喃喃吐出这四个字,得来另三人的注目。她挠挠头发,说:“之前有人带我闯过威灵地宫,他说‘人心都被爵玛人玩透了,所以要剑走偏锋’,还说‘越是关键时刻越不能掉以轻心’,以及‘莫被他们留下的任何东西带着走’。” “不错。”挽君衣赞同道,“据一本游记言,‘无有地图闯爵玛人所建的地宫,需得寻找线索外的线索,陷阱外的陷阱,千万不要为常规所束缚’。” “线索外的线索,剑走偏锋……”翦瑀低声喃喃自语。 突然灵光一闪,他说:“莫非是这古怪的时辰……” 眼睫微眨,颜彩漪瞧向揽着自己的臭道士,疑惑:“时辰古怪?” 见她们皆是看过来,翦瑀作出解释:“夜半为子时,破晓为卯时,还有‘正午’为午时,皆是相隔两个时辰,可午时与子时相隔五个时辰,也就是说在午时与子时之间理应还有一个特别的时辰。” 酉时。几人同时想到。 “这不对啊……昨日我等到此应是还未到酉时,按理说在子时前应该有酉时的机关启动才是?”颜彩漪蹙眉,当即注意到问题所在。 此语入耳,挽君衣纤眉微挑,已是全然晓得是怎的回事,遂出言为她们解惑。 “爵玛的机关很铁别,如同锁链一般一环套一环,若无有触发前一环机关,后一环机关便不会生效。我等刚至此地时将竹简拿起,注意皆在竹简上,且因那石门突降,未觉察木床之微变。待得将竹简归于原位,木床似是下陷毫厘,但因此地昏黑,约莫鲜少会有人注意——这竹简归位即是启动机关。” 稍顿。 “青丰地宫恐怕是玛蒙王为留得一逃亡后路所建,其间机关应是不会让人凭运气闯过去,如此爵玛人在构筑机关上会更加注意‘套环’。此地的密道机关约莫不论何时触发,都会自子时开始,酉时结束。而石门会降下,应是为了避免逃亡者在此期间为追兵追上。” 原是如此!这爵玛人当真滴水不漏。另三人不由得惊叹。 随后她们就静然等待酉时机关开启,期间虽偶作闲聊,但气氛依旧有些沉闷。离朝本想讲几个故事来缓和一下气氛,可见着她们满富担忧的神情,这话就有些说不出口,遂只好与君姑娘一样,默默练功。 午时,密道果然又出现,这次是出现在门口,依旧是向下的密道。难免让人好奇下面会有什么,不过无人有一探究竟的心思。她们吃了些东西,还吃下挽君衣所予药丸来缓解内需,毕竟此地着实有些不方便也不安全。 继续沉默到酉时,左右两侧洞口訇然降下石门,如此只剩前方一条路可走。 与先前一样,她们两两并排、一前一后,小心地以火折子照明,踏入石洞。 走了约莫一刻到头,厚重的石门封着路,石门上有明显的机关。 此乃石制图案,外凸着,应是可通过按压使其凹陷。图案是弯月、太阳以及狼首。 “爵玛族纹。”未待他人问,挽君衣便解释说,“爵玛人不喜太阳,一是因着大漠酷热,二是因着赤帝身负太阳纹。是以此间该是按压狼首与月,将太阳排除。” 说着,她伸出手准备按压石块,然而为一只手阻拦。她奇怪地看向离朝,只见其皱着眉,神色凝重。 “君姑娘,这许是陷阱。不能按常规来,该是使太阳凹……陷落。” 对,陷落。爵玛人想让赤帝败,即太阳陷落! 思及此,离朝赶紧抢先一步按下太阳,免得出现机关伤到君姑娘。 迟了一步的挽君衣见此微微摇头、无奈浅笑。 “轰轰。”石门訇然中开,显然她们选对了。 无有耽搁,四人踏入其中。依旧是一个石室,不过无有其他物什,唯有四通八达的八条路,其中一条还是在入口的旁边,让人见了就觉头疼。 此处倒是亮堂些,无需火折子照明,那石洞上方的爵玛文字也十分显眼。于是挽君衣带着离朝绕了一圈,知晓了此间机关为何。 “这石洞上的字,每一个都是有关于方向的线索。我感觉我等正在向东前行,若感觉不差,正前方即是东,上面写着‘勇往直前’。接着,西为‘莫往北’,西北为‘莫去西南’,北为‘往西南’,东北为‘此乃真路’,东南为‘莫去西北’,南为‘北为假’,西南为‘北为真’。” 光是听着就让人无有去细想的念头,然还是要细想。 各自思量不久,她们的神色愈加凝沉。 因为这些线索互相对立太多,指向又杂乱,简直是一团乱麻。且其中的“北为真”、“北为假”,到底是说北面这路不是真路,还是说北面的线索是假的?如若再联系上一个石室的线索——莫要相信线索来看,兴许此间还要反着来,属实折磨人。 越深思越乱,越会陷入线索的陷阱。 必须抛开线索,想最不可能的路,最不可能的…… 猛然福至心灵,颜彩漪松了紧蹙的眉,惊呼:“我知道了,咱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