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金锋不光看到土匪抢劫，还看到好几次灾民之间的拼杀。　　 如今诸王混乱，每个藩王都在大肆盘剥，用来支撑战争。　　 百姓苦不堪言，流民四起。　　 金锋最近看到了太多拖家带口逃亡的百姓。　　 可是整个天下都乱了，他们又能往哪逃呢？　　 不过是吴地百姓逃到楚地，楚地百姓逃到吴地而已。　　 在家乡都活不下去，到了举目无亲的地方，难道就有活路了吗？　　 只能落草为寇，抢劫其他灾民而已。　　 傍晚停船时，金锋看到有个面黄肌瘦的妇人带着几个踉踉跄跄的孩子，从河里捞了一具上游漂下来的尸体。　　 金锋当时差点把晚饭吐出来，赶紧回到了船舱。　　 他实在看不了这种场面，心中对混战的诸王更加痛恨。　　 可是他如今自身难保，就算有再多恨意，也只能压在心里。　　 从这天之后，金锋就很少去甲板了，他只盼着尽快回川蜀。　　 翟安看出金锋的焦躁，就安排人上岸多雇佣了一些纤夫。　　 反正现在天下大乱，到处都是流民，一天一条咸鱼干，就有无数灾民抢着给他们拉船。　　 纤夫多了，船速果然提升不少，可惜好景不长，当货船走到吴地楚地交界处的时候，被设卡的府兵拦住了。　　 金锋以为这次和以前一样，交点钱就能走，可是等了半天，翟安迟迟没有回来。　　 唐小北趴在采光孔往外边看，可是因为位置不对，看不到船头，只是听到那边的声音越来越大。　　 “相公，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唐小北转头小声说道：“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吆喝着征用什么的，不会是要征用咱们的船吧？”　　 这一路都不安全，北千寻夜里不敢睡太沉，现在正在补觉。　　 “征用？”金锋微微皱眉：“你们等一下，我去看看。”　　 “我也去！”唐小北跳下来，跟上金锋。　　 正在睡觉的北千寻也坐起身子，从枕头旁边提起黑刀。　　 “千寻，你昨晚都没怎么睡，再睡一会儿吧。”金锋说道。　　 “不用，等下船走了再睡。”北千寻挽起头发跳下床。　　 金锋见她坚持，也不再说什么。　　 出了门，正好遇到铁锤带人走过来，冲着金锋点点头，跟到后边。　　 一行人走到楼梯处，便看到翟安的船长从甲板跑了过来，脸上有个巴掌印，肚子位置还有一个脚印。　　 “先生，不好了，这些府兵不仅要征用给咱们拉船的纤夫，还要征用咱们的船，掌柜的不愿意，他们就打掌柜的。”　　 船长着急说道：“现在掌柜的被他们扣下了，要我回来通知大家赶紧下船！”　　 “要不然让翟安多给一些过路费试试？”唐小北说道。　　 “说不通，他们摆明了要扣咱们的船。”船长说道：“他们说了，咱们只能人下去，船上的东西一点都不能带。”　　 “先生，过了这个关卡，前面就是楚地了，我是吴王的人，也不会放船过去。”铁锤说道：“不行就硬闯吧，吴王的人肯定不敢追到楚地去！”　　 “让我想想。”　　 金锋沉思片刻，大脑飞快运转。　　 他知道铁锤说的有道理。　　 现在吴王的人扣了他们的船，船上的物资连带船只都成了吴王的资产。　　 如果放他们过去，在楚王的地盘被楚王的人扣了，那不就是白白送给楚王了吗？　　 所以他是吴王的人，也会扣船。　　 别管船上拉的什么东西，总比送给敌人强。　　 想明白这点，金锋便知道今天这一仗恐怕无法避免了。　　 转头看向铁锤：“不动用热气球和手雷，有把握吗？”　　 铁锤从金川来的时候，魏老三还没叛变，所以他带了不少热气球和手雷。　　 但是热气球和手雷几乎是镇远镖局的代表性武器，一旦使用，权贵们就算不知道金锋还活着，也会知道这两艘船是镇远镖局的。　　 以权贵心狠手辣的作风，他们很可能会纠集大军来围攻货船。　　 长江不是大海，只有前进或者后退两条路可走，到时候跑都没地方跑。　　 逆流而上本来就慢，一旦被权贵缠住，打不打得过暂且两说，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回去。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金锋不愿意使用热气球和手雷。　　 “我刚才看过了，守关的府兵只有不到一百人，岸上不到二十人，剩下的都分散在渔船上，不值一提。”　　 铁锤说道：“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拉船的纤夫看到咱们打起来，都吓跑了，到时候咱们瘫在江上就麻烦了。”　　 “没有纤夫，咱们可以用船帆，今天正好是东风！”　　 船长赶紧说道。　　 他也是老江湖了，非常清楚现在的局面。　　 硬闯很危险，但是至少他们还有一线生机，如果船只被征用，他们根本不可能活着走回川蜀。　　 “先生您说吧，打还是不打？”铁锤问道。　　 其他人也都看着金锋。　　 金锋没有立刻说话，而是从楼梯边缘看向外面。　　 情况基本和铁锤说的差不多，为了封锁江面，府兵们弄来了二三十艘渔船，用绳子拴在一起横在江面上，每艘船上都要分人。　　 所以府兵总数虽然有近百人，但是极为分散。　　 真打起来，就算不动用热气球和手雷也胜算极大。　　 唯一的麻烦就是翟安被府兵扣下了，万一打起来，府兵很可能杀了他。　　 “事到如今，不打恐怕不行了。”金锋看向船长：“你们掌柜的会游泳吗？”　　 “会！”船长点头。　　 “那行，你等下去告诉府兵，就说咱们可以把船让给他们，让他允许咱们坐小船上岸。”　　 金锋交代完船长，又看向铁锤：“铁锤，你带十五个兄弟上岸，解决岸上的敌人，有没有把握？”　　 “我要是把人都带走了，万一府兵上船怎么办？”铁锤摇头。　　 铁锤这次带来的人不多，带走十五个，船上能打的就剩下不到十个人了。　　 “放心吧，有我呢！”北千寻自信说道：“他们只要不是一起冲上来，我一个人就能杀光他们！”　　 “是的，有千寻呢，没事的。”　　 金锋拍了拍铁锤的肩膀，不等他说话，便看向船长继续安排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