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主这是怎么了?”温善自然发现了小郡主的神色变化。 “没事。”小郡主哼唧。 赵铃跟阿元面面相觑,一个忙着给小郡主斟茶,一个过去给温善上一盏茶。对于小郡主的肢体语言,俩人都已经懂得了一些,赵铃便笑着问小郡主道:“沐芳院已经许久没有来人了,今个儿是否要去向厨院要些果品过来?” “去吧!” 温善琢磨着这话,隐约明白了小郡主生气的理由,小郡主的心情她能理解,可她却无法如小郡主所期待的那般失了规矩。不管如何,在有别人的情况下,她若行为举止都十分随性,那若是传了出去,她就有了被人指摘的地方。 “小郡主莫非不喜我过来?”温善道。 邺婴之纠结,她怎会不喜温善过来,可她若是实话实说了,那自己多没面子!可她若不说实话,温善下回不来了怎么是好? 良久,她才道:“这得看我的心情。” “那小郡主如今心情如何?” “还好。” “既然小郡主心情不错,那便抓紧时间学习四书五经如何?” 邺婴之气恼,她让温善过来可不是为了让她教自己课业的,温善难不成当夫子还当上瘾了?! “前阵子都怪你,害得阿姊让我背《仪礼》,为了应付阿姊,我可是好几晚都做噩梦了。今日天气这般好,我不要读书。”邺婴之说着,起身往外走。她走了两步看见温善没跟上来,气得跺了跺脚,“你快过来!” 温善只好起身跟上去。 邺婴之将她带到了厅堂之后、正屋之前的空地处,而自己迅速地跑进屋里,不一会儿就拿了一个盒子和一个毽子出来,温善只听见里头隐约有珠翠碰撞的声音。邺婴之打开盒子,亮出了十几颗晶莹剔透的珠子时,温善不由得睁大了双眼。 “我们来玩这个好不好?”邺婴之兴致勃勃。 “这是……”温善看着那些珠子,毫无疑问,那是玻璃质的,而并非如今的工艺技术制造出来的琉璃。 “这可是太翁赠予无双姑祖母,无双姑祖母又赠予我的!世上独有的……八份!” 温善对于世上有几份这样的珠子并不在意,她所在意的是这些珠子是太上皇拿出来的。她深吸了一口气:但愿是我孤陋寡闻了,兴许这世上已经具备制作玻璃的工艺技术了。 “你会不会玩?”邺婴之问道。 温善回过神,哭笑不得:“小郡主,这不是孩童才玩的吗?”她已经二十多年没玩过打弹珠的游戏了。 “……好吧!”邺婴之单纯只是想炫耀她的珠子而已,她扬了扬毽子,“那我们来玩这个!” 毽子倒是很流行的游戏,而且不仅是孩童,连大人也会踢,甚至还有踢毽子的比赛,养在深闺中的女子也时常聚集在一起玩踢毽子。 “真要玩?”温善问。 小郡主道:“你要么玩,要么干坐一日。” 小郡主哪儿来的错觉认为我会在这儿呆一日?温善腹诽。 …… “今日小郡主留客吃晚食,烦请厨院多准备些饭菜。”阿元如是传达道。 作者有话要说:温善:真香! 第19章 端午 华灯初上时,温善也回到了温家。 今日跟邺婴之踢毽子意料之外地尽兴。前世上学时的体育课女生爱好的运动之一就是踢毽子,尽管十年没踢过了,可踢起来却仍旧很好。这大概得益于叶芳总是抓她去练武,强身健体不说,平衡感和敏捷都有所提升。 邺婴之频频落于下风,温善不动声色地让了她几回,她才重拾信心。正在兴头上的她干脆拉着赵铃、阿元也加入其中,最后南安郡主过来了,她们才偃旗息鼓。 温善走到北堂时遇见了坐在一旁抹剑的贺顾,这把剑温俞的遗物之一,是温袆当年带出来的,和贺顾重遇后才转交给了她。虽然本朝武将兵士皆用横刀,可剑却是挂饰之一,也是象征着身份的饰物。 “娘。”温善唤了一声。 “善儿回了!”贺顾停下手中的活,打量着温善,好一会儿才笑道,“头发凌乱了,想必今日陪小郡主胡闹去了吧?” 温善脸上微臊,她芯子里都已经是一个二十八岁的人了,却还跟一个小丫头一起玩游戏,说出来的确很羞耻。 “何必害羞,这些年你都没能像寻常人家的孩子那般玩闹,如今补回来也还不晚。”贺顾说着,心喉一哽,又低头继续抹剑。 温善心中有愧,若非她占了这身体,兴许贺顾能看见一个“正常长大”的孩子。她在贺顾的身边坐下,道:“娘,我觉得不管过去如何,我所走的每一步都是自己的选择,不会后悔。况且有娘一直在我的身边,我觉得那比什么都重要。” 贺顾笑了笑:“善儿是真的长大了,会哄人了。” 温善把头靠在贺顾的肩膀上,嘟哝道:“才不是哄娘的话。” 温善会撒娇了,贺顾满心欢喜,心窝暖洋洋的。从温善“痴傻”开始,她就从不会撒娇,也不爱玩闹,一直都很安静。更别说恢复清醒后的日子里,温善就跟个小大人似得,言行举止都与她的年纪不符合。 贺顾认为这是童年的遭遇给她留下的阴影,所以她才会强迫自己跟个大人似得生活。 “对了,今日你文焘表兄和桃儿表妹来了,见你不在,他们就回去了。” 贺文焘、贺桃都是贺顾的侄女,他们的爹贺淳是贺顾的兄长,如今在杭州当知州,因长子贺文徽、次子贺文焘都在国子监求学,他们便没有跟贺淳到杭州去,而是跟祖父贺炎住一块儿。至于贺桃则跟其母一直呆在杭州。 “文焘表兄从杭州探亲回来了,还带着表妹?!”温善道。 “是呀,昨日才回到的,我见你公务繁忙,就没跟你说。” “哦,那等哪日有空了,我去探望外祖父,顺便找他们。” 温善所说的“哪日”一直拖延到五月的端午节,整个四月她都异常忙碌,直到五月才稍微清闲下来。 五月的端午节将寒食节的淡淡哀愁驱散,从宫廷到民间,上下都在为端午而做准备。温家的这些事从来都无需温善去操心,所以她在家很是清闲,贺顾见她休务在家,便让她去给贺家送粽子过去。 贺家离温家并不近,不过却离国子监近,从归善门出、仲华门入,经过三个坊后,便是贺家所在的街坊。 温善来贺家并不需要通传,她刚进去,问道:“外祖父跟外祖母在吗?” 内知连忙告知:“今日相公奉圣谕进宫了,老夫人在花园陪小郎君。” “文徽、文焘表兄,桃儿表妹呢?”温善又问。 “两位郎君的同窗邀他们参加文会,两位郎君一大早便赴约去了,娘子也跟了去。” 温善只好去花园找她的外祖母白氏以及贺文徽前两年所生的儿子贺晋。贺文徽今年二十有四,却一直考不上进士,这些年都在太学求学,他三年前娶了小门小户的文家女文舒,一年后文舒便为贺家生下了嫡曾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