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宁!”曾秀澜惊呼了一声,直接冲向了担架。 只见担架上的鹿宁整张脸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一双细眉紧紧地皱着,额头上全都是血。与此同时,双手重重地按在小腹上,身子像个受惊的刺猬一样蜷缩成一团。 听见熟悉的声音,鹿宁费力地睁开一条小缝,但紧接着她又像是反悔了似的,重新合上了眼皮,仿若刚才只是一次自己的失误。 “请问您是病人家属吗?”见状,一旁的医生适时地问道。 “是是是,我是她的妈妈。她是我的女儿。”曾秀澜一面说着,一面伸出手想碰鹿宁的脸颊,但又怕烫到她似的手掌几紧几松,迟迟没有落到实处。 “那行。病人现在有小产的征兆,需要马上进行手术。麻烦您过来签一下字。” 利落地说完这些后,医生就淡定地指挥着担架周围的人继续往前走。 曾秀澜胡乱地揩了揩脸上的泪珠,见状立时跟上了他们的步伐,一时也忘记了跟身后的两人打招呼。 而在这一通大动静呼啸而过后,留在后方的顾听澜身子突然踉跄了一下,面色也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鹿......鹿宁怀孕了?”她想到了刚才在病房里那样毫不留情地与之争执。 林离担忧地看着她,赶忙上前一步扶住她:“怎么了?你不是说只是来确认一下她的情况,难道你们吵架了?” 顾听澜低垂着眸子,没有出声,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刚才甚至一度想对鹿宁动手。 半晌,似想到什么,她眉间痛苦地一蹙,双手僵僵地摩挲着衣袖,抬头盯着林离道:“小淘,怎么办?我的妈妈好像是个坏人。她好像真是个坏人......怎么办?” 原本就紧绷着的神经因着鹿宁怀孕的刺激一下子断了开来,待说完这些后,顾听澜浑身都在哆嗦,就连脚下的步子也变得极为虚浮。 在她失控摔到地上之前,好在林离及时接住了她。 但顾听澜只最后看了她一眼,就头往旁边一斜,径自昏了过去。 “听澜!” * 这一昏不知昏了多久,等到顾听澜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了与鹿宁同款的病床上。 而她的床边则紧巴巴地围了一圈人。 有林离、温洵和谢侃,甚至连林梦晚都在。 “你们怎么全来了?”顾听澜勉强扯了扯嘴角,借着林离递来的力道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还想问你呢。好好约着待会儿来吃饭,结果饭没吃到,你倒上赶着在医院里吃套餐了。”温洵环抱着胸,没好气地怼道。 顾听澜这会儿刚醒,难得地没有和她怼:“我就是突然有些困。” 温洵还想再说,被谢侃拉了拉手臂暂时止住了。 而这话头便刚好被另一边的林梦晚接了过去:“你们年轻人啊还没有我这个老人家注意身体。今天我就要好好跟你灌输一下养生之道,让你也长长记性。” 说着,就拉了一个凳子坐了下来,与此同时,还不忘朝其余的几人挥了挥手:“一个一个来,今天就从听澜开始。你们仨先出去吧。” 林离与温洵几乎是立时就了解林梦晚的言外之意,当即点了点头就要往门外走。 只有谢侃还有些云里雾里的,没眼力见地说着“干妈,什么养生之道啊,我也想听”。 最后吃了温洵一记不甚温柔的锁喉,才彻底止住了闹腾。 “等等,小淘,你也留下吧。”就在林离要离开的时候,林梦晚出其不意地又说道。 于是,临了最后,病房内便剩下了三人。 待林离坐下后,林梦晚先是目光在两人上分别停留了一会儿,而后才清了清嗓子出声道:“说正事之前,你们俩先老实告诉我,你们啥时候开始处对象的?” 此话一出,在场的两人对视了一眼,俱是有些发蒙。 半晌,顾听澜尴尬地挠了挠头,难得地有些不好意思:“您、您什么时候知道的?” 闻声,林梦晚却是一叉腰,有些激动地应道:“我就探探你们。没成想,你们还真处了对象。” 话音未落,林离和顾听澜又是一懵。 “原先我还没寻出味儿来。刚才收到小淘电话的时候,我才突然有了眉目。”林梦晚面上有些生气,但气呼呼的模样却不像是因为两人在一起,而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你说你俩处对象就处对象,为啥要瞒着我?要不是昨晚上小侃跟我说了她和温小丫头的事儿,我还真没看出来你俩的问题。” 搞了半天,原来是谢侃的锅。 听罢,两人又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 但紧接着,就收到了林梦晚女士没好气的一句“还在这儿挤眉弄眼!”。 “我就说你俩四年前好端端的怎么就一点儿都不联系了呢,敢情是为了这事。”她想当然地又问,“你们老实告诉我,那会儿是谁告白失败了啊?” “姑姑,我......” “什么?是你!”林梦晚刚听了前半句就忍不住抬手打了一下一旁的顾听澜,“你个小混账,我家小淘这么好,你还敢拒绝她!反了你了!” 许是真是生气了,顾听澜冷不丁挨这么一下还真有点疼,当下就“哎哟”了一声。 见状,林离赶忙拦住林梦晚的手,加快速度答道:“姑姑,我们四年前就在一起了。” 这一回轮到林梦晚呆住了。 半晌,她眨了眨眼睛,略平顺着气,忍不住跟着重复了一遍:“什么,你们俩四年前就在一起了?” 林离认真地点了点头。 “两个小东西!”话毕,林梦晚半悬着的手不仅没有放下,反倒是分别给两人的手背都招呼了一下。 因着先打的是顾听澜,所以在林梦晚打第二下的时候顾听澜就条件反射地将自己发红的手掌盖到了林离的手上。 所以这第二下打的还是顾听澜。 见状,林梦晚又是气又是想笑,收回来的手干脆直直地抚着自己的心口,嘴里止不住地念叨:“你能耐了啊,顾听澜。真是翅膀硬了你!” “老师,我们不是故意瞒您的。这不是怕说了,您生气吗?”顾听澜讨好地揽住林梦晚的肩膀,忙不迭地撒娇道。 “我生气什么我生气。不对,我生气那是应该的,还不对,我生气是我的事,你们不告诉我就是你们的问题。”林梦晚气得话里的逻辑都差点捋不顺了。 “再说了,你们难道现在告诉我我就不生气了吗?你知道我今天来这儿的时候什么心情吗?丢人,丢人你们知道吗?我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说出去我那帮俱乐部的老姐妹都要笑的。” 原本听到前面,林离还以为林梦晚说的“丢人”是她们,眸子刚暗了暗,紧接着就被后面的话逗得禁不住笑了起来。 “还笑!听澜这丫头不懂我的性格,你还不懂啊。你姑姑我是那么不开明的人吗?人小侃都知道一谈恋爱就忙着跟我报备,你倒好,一个人闷声不吭的能憋个四年!你是在熬鹰还是在熬我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