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沈曼语面上笑意更深,她双手撑在桌上,身体前倾,拉长了声调道:“姐姐,需要我帮你吹头发吗?”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 齐姐那口气又梗上胸口,熟悉的窒息感漫上心田。 她有无数句槽想吐,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明明这两个人,之前还针锋相对,虽然是沈曼语单方面的为难,花宴秋懒得搭理她。 可怎么就突然从敌人、甚至是情敌,突然演变成了现在的局面。 就仅仅过去一个晚上而已啊! 还是说,沈曼语出色容颜的降维打击,真的对花宴秋这个颜狗如此奏效吗? 花宴秋按下开关的动作一顿,眼神复杂。 只要沈曼语敢说,她倒也敢直接同意。奈何齐姐这样一个大家长坐在这里,这场合委实不太合适。 她就只能给沈曼语投去一个遗憾的眼神。沈曼语重新坐了回去,看着这一幕,简直忍俊不禁。 好似两个互生情愫的小情人,当着其中一方家长的面,眉目传情,偷偷摸摸做些暧昧的小动作。担忧小心之余,反而是刺激更多一些。 偏生这个丈母娘对儿媳极为不满,处处防备,看上去比防贼还要警惕。 作者有话说: 大家长·齐姐os:各路妖精,退!退!退! 第15章 气氛在齐姐的低气压下显的有点沉凝,仿佛无声的催促。花宴秋很快吹干头发,走了过来。 饭菜还热着,几人都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吃饭不急不缓,全程都很安静。 等用完早饭,花宴秋才开口问道:“一大早来找我,是为了跟我对戏?” 她说话的语调稍微上扬,唇角带着淡淡笑意,显得极为戏谑。 沈曼语抿着唇,指尖下意识按在摆在桌面上的剧本上。 她的记忆力不算差,既然已经看过剧本,剧本上的很多字眼现在不用回头再看,她也能一一复述出来。 只是…… “楚导他老人家,是想下海去拍涩/情片吗?这个剧本的尺度这么大,怎么可能过审?” 沈曼语说这话时,那稍显为难的姿态,不由皱紧的眉头,显然很好取悦到花宴秋。 花宴秋走到她身前,轻轻抽出她手下的剧本。 沈曼语始料未及,因此一开始时,本能不想让她看到剧本的内容,下意识压住剧本。 花宴秋稍微用了些力道,剧本光滑的表面从沈曼语指尖划过。因为速度并不快,所以并没有摩擦的痛感,只有淡淡的凉意一闪而逝。 她没有坐下,就在沈曼语旁边站着,倚着桌子翻开剧本:“这部剧本来就没打算在大陆上映。” “楚导的这个剧本,与现在市面上流行的商业剧风格不同,他从一开始就不是奔着赚钱的目的去。” 她离得太近了,又是站着,加上方才略显强势的动作。哪怕两人并不是紧挨在一起,沈曼语仍能清晰感觉到淡淡的压迫感。 更因她是坐着的姿态,看花宴秋时,就不得不抬起头来。如此一来,身体居于下位,心理上难免会产生几分不安全感。 这是来自花宴秋的报复吗?报复她昨天在自己面前,步步紧退,溃不成军。 沈曼语想到这儿,连一直压抑的情绪也稍微减轻了些。她弯起唇角,无声笑了。 真是幼稚。 完全复刻了昨天发生的一切,只是今日两人的地位发生调转。昨天占据主动地位的她,今日却被反应过来的花宴秋一直压在下风。 花宴秋微微俯身,眸子落在沈曼语的脸上,视线一瞬不瞬,轻声道:“你看完剧本了吗?你觉得这个剧本,讲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她话下藏着几分试探意味,沈曼语听出来了,也完全能够理解。 花宴秋能够走到如今地位,拿遍国内大大小小的影视奖项,只差冲最后的三金。 她表面上再礼貌,再客气,可在她最擅长的领域里,无疑还是带着几分独属于她的傲气。 莫城之前还对沈曼语说,如果可以的话,让她向花宴秋请教请教,最好可以带带她。 作为圈子里盛名已久的前辈,花宴秋的指导自然是常人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花宴秋欣赏沈曼语的颜值归欣赏颜值,并不代表她仅仅为了这些,就会放下身段,被美色冲昏了头脑,带一个既不努力又不聪明的榆木疙瘩。 她是在考验自己呢。 沈曼语将她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对花宴秋的试探,她半点不恼。 倘若她真是个废物,让花宴秋这种教导指导她,不说她能不能跟上她的节奏,甚至都未必能听懂花宴秋的教导。 可沈曼语不是。 前世她被公司雪藏之前,公司也曾下了血本,煞费苦心为她请来名师指导。乃至被雪藏的整整十年里,她没有一天放弃过对演戏的热爱。 到最后,和公司的合约即将到期,公司为了挽回在她身上曾经下的投资,拼命给她安排剧本。 无论剧本好坏,与她合作过的导演虽然对她轧戏的行为极为不满,但对她的演技,都表达过一致的肯定。 “剧里的富家小姐和敌国女将军,站在不同的国家立场,和当时的时代背景下,她们注定没有好的结果。悲剧的基调从一开始就定下,她们只会成为一颗在命运的滚滚洪流,被彻底碾碎的小石子。” 沈曼语简单总结了下,接着道:“富家小姐是个再平常不过的普通人,在战争面前毫无反抗之力。乱世中,人命贱如蝼蚁,她渺小似尘埃,连自身都难保。” “她厌恶女将军这些敌国的侵略者,可她又不得不像个漂亮的莬丝花,只能扎根在女将军的身上,吸收她的养分,依附她而活。” “而在剧中,她也正是靠着女将军的身份和保护,才能在一次次变故中苟活下来。” “富家小姐是个无辜者,毫无能力的普通人,乱世中最常见的牺牲者。” “她甚至没有什么理想,更没有远见。她自私自利,不懂什么家国大义、唇亡齿寒,用现在的话来说,她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虽然女将军的觊觎让她十分苦恼,但能借此牟利,使自己、使家人在乱世中求得安稳日子,就是她所要追求的全部。” “至于其他尚在战争中苦苦挣扎的百姓的命运,完全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沈曼语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花宴秋的神情,见她微微点头,心下稍安,被考验时难得涌起的三分紧张渐渐淡了下去。 她组织一下语言,接着说道:“而女将军身为侵略者,她同情这些无辜百姓的命运,也对自己国家打着帮助的正义旗号,实则进行侵略之举的行为产生怀疑。” “可她是名军人,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在家国大义和身份职责面前,自己的私心私情不足一提。” “她就算同情,却也什么都做不了。她微不足道的怜悯心,只会让自己陷入痛苦的泥淖中无法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