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除非说加收赋税,只是这样一来,百姓的日子自然不会好,他们也会落下穷兵黩武的骂名。为了赶走海寇而失了民心,实在是划不来。 又想了一会儿,他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邺沛茗:“只要天下太平、国富民安,便可!” 邺沛茗琢磨了一下他的话,笑了。虽然钟昆山说不上精通政务,但目光长远,在大事上也不会含糊,是个可塑之才。 “水凉了。”她忽然道。 邺沛茗还未洗脚,但是既然水凉了,便该换一盆水了,钟昆山连忙将水撤下去。 此次谈话后邺沛茗并未再与钟昆山单独谈过话,而随着前方战报不断传来,邺沛茗也全身心投入到战事中去。 从泉州离开,不出八日便到了福州的长乐,与先到此的海师汇合。长乐离福州城仍有一段路程,只是福州城三面环山,面朝大江,他们若要过去便得渡江而过。 而据报徐知行驻兵于长溪数日一直不曾继续向此地发兵,也不知是为何。即使他攻打福州,势必也只能绕到福州的前面去,如此一来便得经过长乐。 自然,邺沛茗和童鸿风想的自然不是守卫福州,而是要出兵将温州城以及括州等地夺回。所以也不必到福州城去,在长乐整顿便可。 长途跋涉而来的兵士们有些水土不服,上吐下泻的情况也有发生,严马因此阴阳怪气地对邺沛茗道:“你看,长此以往,将士们还得怎么打?” “这样的将士有多少?”邺沛茗问底下的都押牙。 “靖海军中水土不服以至于上吐下泻者四十五人、风邪入体者十八人、其他情况的二十一人。循州行营上吐下泻者三百七十人,其余原因而病倒者共五百余人……全军共有一千四百多名!” 这对比让严马的脸上一燥,同样训练出来的兵马,为何靖海军病倒的人便如此少?很快他便找到了借口:“靖海军装备精良,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身体自然比别的行营的兵士好!” 邺沛茗是都知兵马使,严马甚至都怀疑她将军费拨给靖海军的多一些。邺沛茗没说他什么,而是命人去信请童鸿风在福州多寻些郎中、大夫来替军中的大夫分担一些病人。 在长乐休整了两日后,军中的情况有所好转,兵士们都渐渐地习惯了这儿的环境。严马便找不到借口,只得问邺沛茗有何打算。 “徐知行此番率领了八万兵马前来,只是我一直很疑惑,徐知行为何一直在长溪停滞不前?”邺沛茗问道。 “或许是知道我们到了,所以畏惧了?”严马道。 邺沛茗摇了摇头:“斥候来报,徐知行于七日前便到长溪了,而那时的我们甚至还在莆田。我们来此后休整了两日,可他却一直按兵不动。若他真的畏惧我们,早便该退回温州了。” “斥候没打探出什么来吗?”严马又问。 “徐知行若真有什么打算,又岂会轻易让人知道?我与他交战数次,对彼此也算是了解,他吃过一次亏,又怎会再掉以轻心?” “不知他有何打算,那我们便无法商定计策,这可怎么是好?!” 邺沛茗也暂时想不出什么头绪来。 过了两日,童鸿风才率领的三万兵马赶到了长乐与邺沛茗汇合。 虽然童鸿风对邺沛茗的事情略有所闻,但是见到她真人时却仍有些钦佩,直道:“果然英雄出少年,邺将军年少有成呀!” “童都督过奖了!”邺沛茗道。 过奖?一点都不。童鸿风心道,他竟会被这么一个年轻人牵着鼻子走了。 邺沛茗当初派孙良朋过来,他并未将她放在眼里,也不太清楚她想做什么。他站在都督的立场上看,自然不会喜欢底下的人有叛主的行为,所以一直都不曾理会她。 只是后来他才发现,邺沛茗表现得一直都很冷静,并没有因他的无视而有别的举动,也没有如他所想的趁着越忠王死了便挟持幼主。 待他再次仔细留意时才发现邺沛茗似乎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并不甘于只当一个刺史,所以她需要更大的机会让她往上走。同样效忠于朝廷,效忠越王是忠,效忠朝廷、皇帝也一样是忠! 至于后来邺沛茗要如何走,便不是他所能猜想的了。 在权衡利弊之后,他发现,还真的只有和邺沛茗联手一条路可走。如此他到头来不还是被邺沛茗牵着鼻子走了?所以他的心情可谓是复杂。 第100章 飓风 有了童鸿风提供的情报,邺沛茗等人商议了许久定下了在长溪西南五十里、连江以北四十五里的港湾附近平坦的地方停驻, 再以童鸿风的兵士为水师从港湾登陆, 两面攻打长溪。 徐知行的兵马多来自于中原地区, 并不熟悉水性, 故而在水面上作战对他们有利。 除了邺沛茗麾下的四十余艘广船, 童鸿风集合了福州的福船后,共整合了一百二十余艘船。 广船用材特别珍贵, 材料很耐用,所以船体也十分坚固;福船则多用松杉之类的木打造, 若两者相撞, 则福船容易瓦解。 不过广船的建造费用高于福船的数倍,若非邺沛茗在早年便有意训练水师而拨出了军费来打造这些船只, 他们恐怕依旧十分寒碜。 又不过,福船的设计在浅海和深海都能进退自如,而且相较于广船更合适作战船, 这点倒是让童鸿风自鸣得意了一番。 参观完对方的战船后,天空又下起了瓢泼大雨。因在海岸边, 风十分大, 豆大的雨水被风吹得四处乱拍。海面上的船只此起彼伏、颇为壮观。 童鸿风的亲卫急匆匆地跑来,道:“都督, 大事不好了!” 童鸿风的脸一黑:“没看见我和邺将军在说话,竟这般咋咋呼呼的,成何体统?何事?” 那亲卫忙道:“建州传来急报因连日下雨,山水暴涨泥沙混浊以至于山洪侵袭、毁城郭、溺死者已达数百人。” 童鸿风拧眉:“怎么这时候发生这样的事?!” 亲卫不知如何回答, 童鸿风问他,他问谁? “邺将军,你看这……”童鸿风看着邺沛茗,欲言又止。 邺沛茗道:“灾情如此严重,童都督心系百姓,理应回去处理此事。”他们三日后才会拔营离去,所以她并不着急。 童鸿风离去后,邺沛茗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些什么,忽然,她猛地想起了一件事——天时! 所谓天时,便是行军打仗时尤为重要的自然气候条件。她虽然一直都料到这个季节多雨,却忘了福建同样是台风天气的多发地区! 一旦有台风侵袭,莫说出海航行,连在陆上的他们都有可能被台风袭击。 即使台风并没有往他们这边吹,可一旦往泉州、漳州一带去,灾情严重则容易阻断军需的输送。粮草不继则容易处于被动,让徐知行有机可乘。 粮草的运输倒是其次,毕竟邺沛茗每次出征为防粮草问题,都会先放一些在系统包裹里。而她担心的问题是一旦台风袭击福州,船只无法出海不说,他们都得先被台风击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