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知道,你的心里并不如表面平静。 有一些你难以控制的东西,在你的灵魂栖息,生根,壮大,随时会击碎她,或者刺穿你。 你低头看着她的脸,你决定: A、把她叫醒,让她睡客房 B、把她叫醒,让她和你睡 C、不叫醒,抱她去客房睡觉 D、不叫醒,抱她和你睡 第15章 你决定不叫醒,抱她和你睡。 . 《被嫌弃的宠物》15 她趴伏在你的膝盖。 鼻息匀细、轻缓,温热轻盈地扑在你的掌心。 你的指尖停留在她的眼尾。 你听见外面在落雨,一切晦暗不明。 而她和你,这么紧密,安静地温存,被笼在台灯烘出的一隅薄玉般的暖光里。 像飘摇在小岛,只好互相凭依。 你的指腹一点点沿着软滑的肌肤游弋。 你的虎口,若即若离地摩挲她的脖颈。 你感受到搏动。 你看到被衣领遮掩了一半的浅色瘢痕。 你知道它向下会延伸出什么东西。 蛛网一样狰狞的、斑驳的、交错的、丑陋的,把她紧裹的、嵌入骨缝的、吞噬的、撕扯的。 像是她曾经被绞碎,又在你面前被拼起。 只是裂纹依旧清晰。 你的手沿着她颈部久消不褪的痕迹慢慢扣合。 你好像,能顺着最为细小的血脉,向下,触碰到她正在舒缩的柔嫩心腔。 她的心跳在你手心。 你松开了手。 你俯下身,用抱孩子的姿势,把她抱在怀里。 你把她抱上床。 你掀开被褥,站在床边,看她下意识摸索你,寻觅你。 她蹙着眉。 她软声唤你。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她看见你。 她向你伸出手要抱抱。 你抱了她。 她的手臂交缠在你颈后,她的脸颊贴贴你。 “阿闻……困……”她咕哝。 你将被褥盖在你们身上,蓬松舒适的感觉让她更抱紧了你。 她黏黏糊糊地亲你,好像莫名的,很高兴。 你把唇贴在她的发。 被那种细微的愉悦感染,你不由自主也微笑了下。 你闭上眼睛。 你听见,自己在滑落。 . 她太娇气,太黏人,太黏你。 偶尔,你坐在客厅看电视时,她从沙发一端,把自己搬到你身旁。 她用脸软软地蹭你。 等你臂弯一松,她便钻进你怀里。 她向后仰了仰身子,自顾自地调整位置,靠在你的胸前。 她抱着你的两只手,叫它们不许乱动。 她侧过脸,亲在你下巴。 你在湿软的触感中,嗅到草莓、或青提的清甜气息。 但等你想责怪,她已经认真地看起了你,并且在察觉你低头看她时,又仰着脸,啵啵亲了你几口。 你哑口无言。 你觉得她有些坏心眼了,但你仔细看去,她又好像还是很无辜的样子。 你总是在她面前变得迟钝、笨蛋。 她的学习一直在缓慢进行中。 她已经会在你下班前煲好饭。 但她的社交停滞不前。 ——她不愿意出门。 外面的一切好像都没有你衬衫上的一粒纽扣重要,她可以一个人在沙发玩很久。 不知道那是因为纽扣很有趣,还是因为你。 一个晴好的午后,你借采购想要带她去超市。 可她一直喊你的名字,搂着你不停掉眼泪。 你尝试一些允诺,但她显然没有听进去,在你怀里摇头。 你决定: A、继续要求她和你出门 B、哄她,再过一段时间让她慢慢适应 第16章 你决定哄她,再过一段时间让她慢慢适应。 很遗憾,你达成了她的死亡结局。 在你们重逢后的第二年,她死在春天,死在了你的家里。 《被嫌弃的宠物》16 她在你怀里,搂着你不停掉眼泪。 正值初夏,小而窄的玄关,她柔软地纠缠着你。 细细的手指捧着你的脸。 她泪眼朦胧地看你。 她用湿漉漉的脸颊去蹭你。 窗外,天蓝得很干净。你听见白鸽一飞而起时抖动翅尖的细簌声响。余光里,金箔似的阳光,烂漫地流泻至室内的每一寸缝隙。 她微颤的嗓音在你耳边:“阿闻,不出去。” 你抱着她。 你轻声说:“我陪着你也不愿意出去吗?” 她急切地将唇贴在你唇角。 你听见她带着哭腔:“别丢下我,阿闻。” “别丢下我。” 她恳求着,用惊恐的、不安的声音。 她吻你。 她亲你的唇,你的脸颊,你的耳缘,最后无助地把脸贴在你的肩。 她攥着你的衣服,像一只没有庇身之处的落雨小猫,紧偎着你,战栗地汲取你的温度。 好像很怕被你抛弃。 好像她认定,你的人生以这座房子为中心。 她在这个中心,就永远不会被你丢弃。 你感觉到潮湿的爱意。 这样的潮湿让你联想到八年前你的离去。 那时她正焦头烂额于一场家族的联姻,以及学校发出的退学警告——校内同学联名举报她严重触犯校规。 而你,已经通过了留学申请。 她被家人锁在了一栋别墅。 她声嘶力竭地在电话里恐吓你:“苏予闻,你不准走!你怎么敢离开?怎么敢!!” 但不久,她又开始软着声音啜泣。 “阿闻,阿闻……” “阿闻,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就一句……我快疯了,我好担心你……我过得不好……我好想你……” “阿闻……我想你……” 她哭了很久,潮湿又难过的味道,让你觉得好像在下雨。 你当时已经在机场。 你离自由很近。 恰巧有人不小心撞到你,你低下头整理你的行李,等重新看手机,发现她已经挂断了通话。 你没有在意。 这是你们之前最后一次联系。 八年后的现在,你在玄关,掩上门。 你回抱她,你用了一些力气,但她好像很受用,想要你抱得更紧。 你说:“好”。 你亲了亲她湿漉漉的眼睫,你说:“我们不出去。” 你并不着急。 你们还有很多的四季。 她这次抓住了你。 . 后来的每一次,你都像这次一样对她妥协。 从初夏至暮秋、深冬……所以她再也没出过门。 而又一年春日,你最后一次对她妥协之后,她永远离开了你。 . 那是一个很寻常的午后。 你在离开超市时,看见不远的网红店出了新品。 排队的人很多,但你认为她应该会喜欢,所以还是走进了队伍里。 快要轮到你时,她打来电话问你。 她又轻又软地唤你,说好喜欢你,说希望你快点回去。 你说好。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你又问她,更爱蛋糕还是更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