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伊难得露出震惊的神色，看着眼前一直莫名仇视自己的女孩，竟发现肖奈眼中弥漫着某种极熟悉的温柔。　　 默然相视，当整片钢筋水泥落地的瞬间，肖奈原本平静的表情骤然失色——　　 佐伊的浅瞳一刹那染开了浓烈的酒红，周围凝固的气流几乎令人窒息……　　 第13章 坦诚（上）　　 秦助理被姚夕月一路拉扯狂奔，后脚刚踏出那间屋子，身后就是一声轰然巨响，震得人心头一紧，脚下的地面应声一颤，整个都被加压成了斜坡。　　 秦助理惊惶回头，竟发现身后的肖奈与佐伊全无踪影，而原本的入口已经被断壁封死，心里顿时一个咯噔，忙用力甩开姚夕月扑了回去。　　 “奈奈！奈奈！卡西尔！”秦助理徒劳的扒着水泥石块，嗓音近乎梗咽。　　 身后站着的姚夕月同样手足无措，一脸惊恐，两名士兵已经跑得没了踪影，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她只觉得脑袋翁翁直响，一时不知如何进退。　　 那厚实的钢筋水泥看得两人头皮发麻，一种难以言喻的绝望感袭上心头。　　 都来不及回神，头顶上方就紧接着传来岩壁迅速崩裂蔓延的声音。　　 姚夕月闻声警觉的抬起头，就发现长廊的屋顶也已经开始断裂，水泥碎渣窸窸窣窣掉落下来，粉末石块洋洋洒洒砸落到她们肩头，此处眼看就要整个塌方了。　　 “快走！”求生的本能再次让姚夕月浑身紧绷，她飞奔过去，拉住秦助理的胳膊就往走廊出口狂奔而去。身后的天花板仿佛长眼了一般追着两人一路砸落，最后的一刹那，两人都是猛地飞扑出了这间长廊出口，身后的建筑便哗啦啦的一阵巨响，如同沉没一般，彻底化成了一堆乱石。　　 不知过了多久，废墟深处，肖奈渐渐恢复意识，她只记得最后的一瞬间，自己好像被佐伊扑躺下来，后脑结结实实撞在了一块突起的地面上，短暂的刺痛后开始麻木，她就失去了意识。　　 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浓稠的黑暗之中，周围是那种一丝阴影都看不见的墨黑，寂静得死气沉沉，让人感到极端的恐惧与压抑。　　 紧接着，她又惊恐的发现，自己不但整个人完全无法动弹，发不出一丝声音，就连呼吸都十分困难。　　 腰部似乎被什么物体压着，并不太重，也不知是不是被砸断了腿，没了知觉。　　 未知的恐惧让她几欲崩溃，开始喘息着吃力挣扎起来。　　 压在腰上的物体似乎感到她在挣扎，突然间，周围凝固的气流松散开来，她整个人仿佛被取消了禁锢，浑身又开始可以活动。　　 她惊慌的用手推向腰间压着自己的“物体”，似乎硌到两颗纽扣，衣料单薄，布料下精壮的小腹触感扎实。　　 没摸多久，她颤抖的双手就被一双有力的手紧紧握住，似乎是在安抚她的情绪。　　 肖奈因紧张而激烈的喘息渐渐平静，冰凉的手被人紧紧握住，许久之后，眼睛渐渐适应了这一片黑暗，终于若隐若现的看见了眼前的一切——　　 佐伊一双长腿跨跪在她腰部两侧，弓着肩膀顶着不知多厚的岩壁断层，一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按在结实的侧腹，胳膊里还夹着一支枪，另一只手在地上摸索着，把掉落的子弹一一装进弹夹。　　 肖奈的心猛然一颤，因为看见佐伊闭着眼睛，茫然的在地上乱摸，突然就想到了过往的一件旧事，不由红了眼眶。　　 她把手缓缓抽出来，抚上佐伊的脸颊，温柔小声的说：“你睁开眼。”　　 佐伊手下一顿，闭着眼抬头转向肖奈的方向，似乎有些犹豫。　　 “你睁开眼。”肖奈温柔的重复了一遍，坦然的说：“我不害怕，佐伊，你睁眼，我不怕的。”　　 黑暗之中，佐伊白玉的肤色没有一丝瑕疵，一动不动的面对着肖奈，片刻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幽暗的酒红瞳孔刹那间绽放出妖异的光芒，在黑暗之中尤其恐怖，肖奈却无比坦然的对视着这双眼睛，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她因为恐惧这双酒瞳，曾让佐伊闭着眼睛牵着她，在机关重重的变种关押室，完全凭方向感摸索了出去。　　 在经历的那场绝望的涅槃之后，肖奈的情感似乎细腻起来，觉得曾经的自己太过任性胆怯，现如今，她已经能够坦然面对这样的佐伊，一个完完全全的，原生态的佐伊，不再有任何恐惧。　　 佐伊看着肖奈温柔的笑意，酒色瞳孔露出片刻的踟躇，却又很快恢复严肃，低下头，继续寻找遗漏的子弹。　　 “你在干什么？”肖奈越发觉得身体无力，嗓音跟落在冰雨中的小猫一样，颤抖细微，几乎垂死。　　 佐伊看了她一眼，生出修长的手指比在唇上，没有说话。　　 肖奈只好默默看着佐伊，右手依旧在她精致的脸庞细细摩挲，在拂过她高挺鼻尖的时候，肖奈的手指突然一顿，细细一探，竟发现佐伊没有一丝鼻息，顿时心头一个咯噔，吃力开口道：“你死了吗？”　　 “……”佐伊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嗓音压在喉咙里回答：“对不起，还没有。”　　 肖奈急道：“那你怎么没有呼吸啊？”　　 佐伊皱了皱眉，似乎不太想说话，见肖奈情绪激动，不得不简短解释到：“空气不够，你要呼吸。”　　 肖奈这才松了口气，看了看周围。　　 这整片断裂的钢筋水泥将她困在了一个极端逼仄的狭小空间，无力感就是因为周围的空气渐渐耗光，只剩下二氧化碳。　　 也不知刚才晕了多久，恐怕在意识到氧气稀薄之后，佐伊就开始屏住呼吸，一直憋到现在。想到这里，肖奈的心尖就像是被人掐了一下，钝钝地疼。　　 她心中有好多好多的疑问，然而此时，最想脱口而出的却是：“混球，你为什么总要假装对我好？就会欺负我好骗是不是？”　　 佐伊并没有注意肖奈的情绪，专心的检查目所能及的每个角落，眉头越皱越深——子弹的数量肯定不够将肩上的断壁射裂一大块。　　 秦助理和姚夕月估计就站在外面，佐伊毕竟还没放弃靠演技混进研究所的计划，总不能搞出太大动静，得想个合理的办法出去。　　 佐伊思忖片刻，觉得子弹反正也不够，干脆举起枪抵着屋顶开了一枪，居然没有打透，空气钻不进来，只能对着同一个地方连开了三枪，终于有个弹孔大的缝隙引进了阳光与空气。　　 剩下的子弹每小时放一颗，等外面救援赶到，就可以很快根据枪声锁定挖凿方位。　　 肖奈并不知道佐伊在折腾什么，只是看着那一丝阳光投进弹孔，斜斜洒落在佐伊几近透明的侧颜，仿佛回到了很久前的舒适午后。　　 肖奈一双龙眼核似的黑眼珠光泽熠熠，那个午后她做了什么事情呢？　　 心想着反正两人要被困死在这里了，要玩“那个”也得抓紧时间。肖奈的嘴角渐渐勾起一丝无耻的笑容，紧接着一只罪恶的爪子，偷偷划过佐伊的侧腹，从后背探入皮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