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但皇后不听解释,一通责骂后,带着一帮哭哭啼啼的后妃去找皇帝讨公道去了,誓要抓住元凶,碎尸万段。 皇帝那头还在审问顾笙,外人不得进入。 “你既是自愿的,何故拒绝指婚?”太师椅上,祁佑帝面色威严。 顾笙跪伏在地,死死咬着下唇,许久,再次重复道:“奴婢只是为了医治九殿下。” 祁佑帝拨了拨手中雨过天青的杯盖,沉声道:“就算是为了救人,也是你主动诱导皇爵,自然该名正言顺的嫁入珞亲王府,享受你善心后应得的一世荣华。” “奴婢已经……” “行了。”祁佑帝眸中闪过一丝恼怒:“你身上既然没有婚约,清清白白,还有什么可推脱的? 你若不肯应允,今晚之事一旦传出去,别人自然以为是朕的皇儿逼迫了你,我儿岂不名誉扫地!” 顾笙鼓足勇气道:“奴婢已经心有所属!” 皇帝一拍案几站起来,并指指向顾笙,低斥道:“明明是你主动引诱,依法也当归入夫家,你却在事后百般推脱,皇室的尊严岂容你一介草民践踏? 再多托辞,朕便夷你三族!” 顾笙浑身一颤,霎时间万念俱灰,俯身将额头缓缓磕在地砖之上,许久,颤声道:“奴婢领命,谢皇上恩旨,万岁万岁万万岁。” 总管太监见事情处理妥当,赶紧禀报皇上,说皇后和妃嫔求见。 顾笙被叫起,僵硬的站起身退到一旁。 皇后满面悲戚的掖着帕子走进门,到了皇帝跟前坐下来。 听了事情经过之后,便满面赞许的看向一旁面色惨白的顾笙。 上下一打量,便转头温和的对皇帝笑道:“妾身就知道,咱们阿九是遇上好人了,否则那伤势可不知得多严重呢。 陛下,这等功绩,好歹该给她抬个侧妃之位吧?” 皇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尴尬,顿了顿,笑道:“咱们小皇儿是千古一出的超品爵贵,邦交国早在前几年已经提前传来和亲的请求,正妃侧妃之位哪里还有空缺?” 皇后素来不会干预国事,闻言便也不再强求,转而对顾笙道:“本宫瞧你衣着,似是鼓乐司的乐师,你先前可见过阿九?” 顾笙僵硬的福身一礼,讷讷答道:“奴婢曾是九殿下的国子监伴读。” 皇后闻言顿时一惊,沉默须臾,垂下眼眸,低声叹道:“原来也是伴读出身,如何能跟和亲公主相比?怪道坐不得正室之位呢!” 这话自是说给皇帝听的,皇后也是伴读出身,七岁起追随皇帝,二人青梅竹马十数载,后被破例迎娶进王府。 因出身低微,又多年生不出子嗣,免不得受了太多的嘲讽与磨难。 此时见皇帝都要伴读出身的君贵给和亲公主们退让,不免思及自身,满心委屈,又不敢直言。 第104章 和亲是福泽天下的大事,皇后不应该在大节上失去分寸。 可今儿是她的生辰,祁佑帝不忍心苛责,只劝慰道:“你总是爱多想,朕对你的心意,何曾受过地位上的牵制?” 皇后掖着帕子擦拭眼角的泪痕,不肯答话。 见她如此执拗,祁佑帝思忖片刻,温声问道:“素婉,你觉得给她个什么位分合适?” 皇后闻言立刻停止擦泪,先问了顾笙自身的品级和家世。 这两样,都是顾笙相当拿得出手的资本,皇后得知后更是有了底气。 这样高的品级,给普通皇爵当个正妃也当得起,配超品是欠了点,也就是欠了个和亲公主的尊贵身份。 “不如抬个侧妃位?”皇后试探着看向皇帝,温声道:“这丫头的品级是没得说的,来和亲的公主都未必比得了,虽说家里爵位低了些,可她也好歹是个京鉴会荣华,搁在外头,得多少公爵抢着说亲呢!” 皇帝轻叹了一声,还是推拒道:“此事还是容后再议罢,阿九还不到指婚的年纪,心智也比其他孩子来得懵懂,这么早定下侧妃之位,并不妥当。” 皇后当着一众妃嫔的面,嘴角缓缓撇了下去,丝毫没有要给皇帝留脸面的意思。 某种熟悉的危险气息让祁佑帝警醒:他家素婉要当众使小性子了…… “不如这么着吧!”赶紧截住不好的苗头,祁佑帝站起身,反剪双手来回踱了几步,继续道:“选好良辰吉日,先让咱皇儿以正妃之礼,将她迎进门。 册封之事,还是等阿九冠礼之后,自己来向朕请封,位分也由阿九自己定夺,你看如何?” 皇后听闻要让同为伴读的顾笙,以正妃之礼迎娶,顿时喜出望外,心想着夏朝两个最尊贵的身份,全都是伴读出身了,她往后自然腰杆儿更直! 皇后掩口一笑,忙不迭应声到:“都听陛下的安排!” 祁佑帝扯起嘴角,用余光扫了一眼角落的顾笙—— 她身上刚换了套乐师的官服,一袭石榴红水草纹滚边的素色缎面撒花裙,随意的绾了个堕马髻。 脸色苍白,如此寻常的打扮,换做普通宫人,根本显不出丝毫姿色,而她却不同。 不愧是容华出身的闺秀,苍白的鹅蛋小脸,一双杏眼生出秋水之色,眉如远黛。 这一副委屈倔强的柔弱之态,细看也能叫人咂摸出一丝病西施的美感。 这样的姑娘,当个皇家媳妇自是够格的,看年纪,配给老五老七正合适,偏偏要配的人是他最小的皇儿。 皇帝胸有成竹,认为小皇儿自不会对一个年龄不相当的君贵长情。 等到江沉月落冠之后,必定不会替这女人请封侧妃,王妃更是无稽之谈。 如此,自然能化解皇后的执着。 去寝殿询问了太医几句,得知伤势无妨,皇帝便回养心殿去了。 皇后在床榻边守了许久,也被其他妃嫔劝回了寝宫。 长春宫里只剩下庄妃、尤贵妃以及熹妃还守在寝殿。 江晗也没有走。 她就在前院的槐树下,已经呆呆站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天色微微泛起鱼肚白,才转过身,朝殿门走去。 顾笙躲在隔间里不敢出门。 隔间只亮了一盏灯,幽暗的火光照亮她的侧脸。 逼迫自己不许后悔。 浅度标记维持不了多久,甚至不用汤药洗去。 她若是这点牺牲都做不了,难道要看着今生庇护自己至今的人,死在眼前吗? 可太医说九殿下伤势轻微,这是唯一让她无法逃避的痛苦。 那根暗器长达两寸有余,彻底穿透了九殿下左肩,连着倒刺被直接拔·出来,血根本止不住,若伤的是自己,早就该一命呜呼了。 太医却说伤势轻微。 “阿笙。” 颓然的嗓音从屏风后传进来,顾笙心里一咯噔,像犯错的孩子似得往椅子后头躲。 雕花圈椅背不过三根木条,挡不住人,所以江晗绕过屏风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顾笙缩在椅子后,自欺欺人的用双手捂住眼,不想让她看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