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又喝了一杯络腮胡男子递过来的酒之后,谢二娘满意地打着饱嗝,让络腮胡男子去给自己弄些水来,她想要洗洗脸和手。 “好,洗一洗,洗干净,咱们就可以……嘿嘿……”络腮胡子淫笑道。 他贪婪地看了谢二娘好几眼,不忘走出去之前去谢二娘脸上摸了一把,谢二娘躲闪了一下。看在他眼里,就是这个小美人儿害羞了,不由得又笑了笑。然后去把东西都收拾了,端着托盘出去了,出去之后不忘记从外面把门给锁了。 谢二娘趁着他不在,赶紧去把早就看好的一根手臂粗,一尺来长的木棒子拿了起来,走到墙角处,右手将那根木棒子反手握在手中。 她静静地等着那络腮胡子男子去而复返。 不一会儿,她听到锁响,然后那络腮胡子男子端着一盆子水进来了,走过来放在谢二娘面前,里面还有一张巾帕。 他说那是他用的,让谢二娘将就一下。 谢二娘假装弯了弯腰,可很快就直起腰来,说自己吃得太饱,弯不下腰去,让他帮自己拧个帕子来擦一擦。 络腮胡男子不疑有他,就蹲下去,两只手伸进盆子里去拧帕子。 说时迟那时快,谢二娘右手一动,一挥,一棒子就敲在了络腮胡男子的后脑勺,在络腮胡男子没来得及叫出身时,又是两棒子下去。 络腮胡男子便摔了下去,昏死了过去。 谢二娘扔掉棒子,蹲下去,就着已经打倒了半盆的水洗了洗手,将手上的油腻和溅上的血给洗掉。 虽然她是屠户之女,从小不少见血,可这会儿洗着手,手却一直在抖,心咚咚咚地跳,头好像充血一样,两边太阳穴突突地跳。 看着一脑袋血,昏死在地的络腮胡男子,她皱了皱眉,有些愧疚,心道自己也是没法子才这么做…… 待到呼吸平稳了一些之后,她悄悄地潜到柴房门边,将门拉开一条小小的缝隙,朝着外面张望。 外面天色完全黑下来了,除了东边那间屋子亮着一豆灯光之外,整个用杂木围起来的院子一片漆黑,院子门也是关上的,就是不知道上面有没有上锁,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谢二娘觉得那小院门一定是上了锁的。这样一来,要想出去的话,就得从那杂木院墙上头翻出去了。好在那些杂木围成的院墙并不高,她只需要在脚下垫上一个凳子就可以踩在上面翻出去了。 她转回头,看到了几个时辰之前那个戴着帷帽的身穿宝蓝色锦袍的男子坐过的那一张凳子,用来垫脚正合适。 不再犹豫,她走过去将那张凳子拿起来提在手里,再走到柴房门边仔细观察外面一番之后,轻轻拉开柴房门,闪身而出,接着踮着脚尖,猫着腰,慢慢地溜到了杂木墙边。 她将手中的凳子贴着杂木墙放下,踩了上去,两只手攀住上面支出来的木头,一只脚借着手上的力,蹬了上去,然后收另一只脚。两只脚一踩上杂木墙,就往下跳了下去。 “咚”地一声之后,她跳下去了,不巧的是她落下来的地方有个土坑,这让她的一只脚崴了,痛得她嘶地出声。 杂木墙外游荡的几只野狗,却突然汪汪汪地叫了起来。 谢二娘吓了一跳,她听到了院子里面东边那间屋的开门声,同时有个男子在喊:“四郎!” 糟了,那个络腮胡男子的同伙听到狗叫出来了,想必他很快就会发现自己跑了。 谢二娘忍住脚崴造成的疼痛,朝着土路的一头飞跑。 在黑夜里她也辨不了方向,只是看到了在土路的一头貌似有个村庄,远远地有灯火闪烁。 她想自己往人多的地方跑,一会儿就算那络腮胡子的同伙追上来了,还可以向人求救,所以她就朝着那有灯火的地方跑。 不得不说,她的判断还是对的,关押她的这一个农家院子是个位于村庄外头半废弃的院子,属于络腮胡男子,算是他家的祖屋,七八年前这里就没怎么住人了。他爹娘带着他去了城里,在曹侍郎府中找了活儿,这里就废弃了。除了每年清明来给祖坟里面的祖宗上坟之外,平时不回来。 很快,跟络腮胡男子一伙的那个精瘦男子就发现了络腮胡男子被打昏了,谢二娘跑了。 于是他赶忙出来追。 他跑出来的时候,谢二娘已经跑开了,四面一片漆黑,他只能从土路一边此起彼伏的狗叫判断,谢二娘是往村里跑去了。于是他赶忙拔足追赶。他的速度肯定要比谢二娘快,谢二娘又崴了一只脚,这影响了她奔跑的速度。 所以,就在谢二娘刚刚跑入那有星星点点灯火的村庄中时,精瘦男子就追上了她。 眼看就要被抓住了,谢二娘便大声喊救命,强盗抢人了! 她刚喊了一句,那精瘦男子就跑到她身边,伸手来拉她,而她的一只手臂也被他牢牢地钳住了,接着他朝着谢二娘举起了一只手掌。 眼看着一记掌刀就要落到谢二娘的颈侧,突然,从前头奔过来一人一骑,还隔着好几米远,马上的人张弓搭箭,嗖的一箭就射中了精瘦男子的手臂,他闷哼一声,那一掌就发不出力砍下了,只是无力地落在了谢二娘的肩头。 紧接着,眨眼之间,那一人一骑就飞驰到了谢二娘跟前,马上有人跳下来,抬脚就朝着精瘦男子当胸一脚,精瘦男子被踢得惨叫一声,在地上滚了几滚,因为胸口剧痛,短时间之内竟然爬不起来了。 随后,又有不少骑马的人过来了,便听得跳下马来踢翻那精瘦男子的人大声道:“将那厮给我绑了!” 马上的那些人应了,跳下马去将那爬不起来的精瘦男子用绳子给捆了起来。 谢二娘此时已经脚一软,坐在了地上,她大口地喘着气,只觉身上汗出如浆,喉咙刺痛。 她知道自己这一次是又遇到贵人了,自己得救了,而且,她也听出来了来救自己的那个人的声音。 仰面,她看着那个在她心中有如天神降落的人,哽咽着喊了一声:“冯小娘子……” 冯珍蹲了下去,含笑道:“是我……谢娘子,你没事了,别怕……我扶你起来罢。” 说完,她两只手托着谢二娘的双臂将谢二娘从地上扶了起来。 谢二娘刚站着,左脚却突然一歪,站不稳,眼看就要朝着一边摔倒。 冯珍伸手一捞,将她捞回来了,同时关切地问:“谢娘子,你怎么了?” 谢二娘皱了皱眉说:“适才我逃出来的时候,脚崴了。” “脚崴了?崴得厉害么?”冯珍赶忙问。 谢二娘正要回答,却一抬眼见到了一辆熟悉的驴车停在了冯珍身后,从车上下来了顺娘。 顺娘看着她,脸上有喜也有悲,她的眼神十分复杂。 谢二娘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此时被冯珍的一只手揽住腰,看起来就好像是自己被她抱在怀里一样,显得过于亲密了。而这是顺娘最不喜欢看见的,看见了难免会生气,于是她忙往后跳了一步,离开冯珍远了些,看向顺娘激动地喊了一声:“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