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你穿甚衣裳,这一件天青色的,还是这一件月白的?”谢二娘从箱子里拿了两件袍子出来展开给顺娘看,一面问她。 顺娘苦哈哈地说自己欲求不满,哪有心情来挑衣裳,娘子替自己挑了就成。 谢二娘瞪她一眼,说自己可看走眼了,没想到老实巴交的顺娘是个好色之徒,成日家就想着那事儿。 “谁叫娘子人比花娇,我一瞧见你就想亲近你,然后就忍不住……难不成你不喜欢我对你这样?”顺娘戏谑着问。 “忍不住也得忍,不然可得被人耻笑。” 至于顺娘问她喜欢不喜欢的话,她却是不好意思说出来,因为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不喜欢顺娘的触碰,在成亲以后,新婚之夜,只微微疼了那么一会儿,然后第二天,第三天,她跟顺娘就能畅快地享受鱼水之欢了。顺娘曾经跟她说,两个相爱的人最幸福的时候就是灵肉合一,她问顺娘什么是灵肉合一。顺娘坏还地笑,贴着她的耳朵告诉她,就是她占有她身子时,她的心里的感受。 谢二娘便仔细地去回想当顺娘在她身上驰骋的时候,她所感觉到的,因为顺娘的律动而身体颤栗,心里充满幸福感,然后又因为爱着顺娘,所以身体对她的律动感受更强。她的身体因此而回应顺娘的爱抚和律动,顺娘呢,通过她的回应,将她的爱又反馈到自己的动作和凝视里。 那一刻,她真得感觉到了自己跟顺娘的灵魂和肉体是如何的成为一体的。 她也就深刻理解了顺娘说的灵肉合一到底是什么意思,她觉得,自己很认同顺娘的话。 顺娘见谢二娘不答应自己那喜不喜欢的话,便缠着她问个不止,最后谢二娘被她纠缠不过,只得点了头说自己很喜欢。 “到底有多喜欢?是不是跟我一样,想要夜夜笙歌?”顺娘便凑到她跟前涎着脸问。 “是。”谢二娘羞涩地低声答应。 顺娘开心笑起来,一把将她搂在怀里,道:“这才是我的好娘子。” 两个人卿卿我我了好一阵儿,说了许多的甜蜜的情话,谢二娘才拿了手中的衣袍给顺娘穿上,然后自己也收拾打扮一番,接着顺娘就拿了送给岳父岳母的礼盒子下了楼。 齐氏已经把早饭摆好了,谢二娘便去婆婆跟前问安,捧茶进去给刘氏喝了,再伺立一旁,候着她起床。 刘氏也晓得谢二娘今日要回门儿,再加上看到她打扮得跟昨日差不多,还有顺娘也在,便也没有刁难她,起了床,出去洗了脸擦了牙用早饭。吃完早饭,她又叮嘱了顺娘和谢二娘两人几句话,顺娘和谢二娘才出门儿去了隔壁谢家。 谢乙夫妻早就盼着这一日,所以顺娘和谢二娘到的时候,两夫妻早就在底楼的小厅里摆放好了茶水果子点心等物,就等着女儿在顺娘的陪伴下回门儿呢。 顺娘和谢二娘向坐在上头的谢乙夫妻行了礼,谢乙开口让她们起来,然后让两人坐下一边吃茶一边说话。 谢二娘坐在她娘那边,顺娘则是在岳父谢乙这边。 谢乙夫妻照规矩问了两人一些台面上的话,然后吴氏就叫谢乙陪着顺娘说话,自己则是用了个借口,说自己有几个新的花样子要给女儿看,让谢二娘跟着她去了楼上。 吴氏带着女儿去了她出嫁前的那间闺房,谢二娘进到自己的闺房里,发现房里还是跟自己出嫁之前一样,什么都没动过,她便开心地脱了鞋,上了自己的床上去躺着,然后舒展四肢说:“还是觉着自己的这张床上睡着舒服。” 说完还左翻一翻右翻一翻,满面笑容。 吴氏跟着也笑了,说女儿都嫁人了,还这样顽皮,哪里有个新媳妇的样子。 她还问谢二娘,难不成她跟她官人睡得那张床她不喜欢?那床可是比她这张闺房里的床大多了,还贵呢。 言下之意,谢二娘其实也明白,她娘是在问她跟顺娘之间的“夫妻”关系如何,她娘担心她不能够跟官人在情事上和谐。 于是她含羞告诉她娘,说自己也喜欢那张大床,方才只不过随便发出感叹而已。 吴氏听了笑眯眯地说:“那就好,那就好。” 其实看自己女儿这人比花娇的模样,她也应该明白女儿得她官人的宠爱,只不过不问一问,还是不放心而已。 接下来,吴氏又问起了女儿,她跟她婆婆之间处得怎么样,还有那个她的嫂子齐氏,她跟齐氏合得来吗? 提到刘氏,谢二娘脸上的笑立马就淡了。 要是在没跟沈五娘说话之前,谢二娘绝对是要忍气吞声的,三朝回门儿之后见到娘亲,也不会提刘氏那个婆婆刁难辱骂自己的事情。可是自从昨日她听进去了沈五娘的话,并作出了相应的改变之后,她发现还真如沈五娘说的,不能一味忍让那种恶婆婆的欺负。昨日,她只不过穿好了点儿,打扮了一番,间接提醒刘氏,自己可不是没钱的媳妇儿,而是隔壁谢家上等户谢乙的女儿,陪嫁丰厚嫁进了喜家。这样还会让刘氏想起喜家还住在谢家的房子里呢,当初是喜家是如何住进来的,想必她也会想得起。这么一来,她再说那些难听的话,再想刁难自己的时候就得想一想,真要跟自己撕破脸皮了,喜家能得什么好? 还有当顺娘回家的时候,她故意说自己买了新的床单来还给老娘和齐氏,还是用的私房钱,这就会让顺娘明白刘氏在刁难自己,自己没办法了才去买的新床单。 当时,刘氏被她的话堵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顺娘对她娘的成见就更深了。 最后婆婆也借口去隔壁梁家找柯娘子闲聊,落荒而逃了。 做了这两件反击刘氏的事情,收到了意料之中的结果之后,谢二娘就更是坚定了要打压刘氏气焰,让她不敢再招惹自己的决心。所以这会儿当娘亲问起刘氏跟自己处得怎么样时,她就敛了笑,对吴氏说她嫁过去了,才知道她婆婆根本就不像看起来那么好。 吴氏一听,就皱起了眉头,一把抓住谢二娘的手问:“二娘,你快跟为娘说,刘娘子怎么对你的?” 谢二娘就简单说了下昨天的事情,一早起来被刘氏说自己跟官人洞房耽搁她睡觉,骂自己要节制,言下之意,似乎自己是个荡妇,另外就是让自己洗被单,还挑剔自己陈旧印子没洗干净,让自己重新洗,然后自己去买了新的回来…… 话没说完,吴氏已经怒了,气冲冲道:“那老货竟敢如此欺负你,真不是东西!我倒没看出来,素日她说话还算平和,低眉顺眼的,这一做了婆婆,就变了个人,学着那些恶妇刁难起媳妇来!二娘,为娘定要给你出这口恶气才行!” “娘,我就是跟你说一说,没指望着你要去替我出气,你也晓得,你要掺和去了,我官人脸上下不来,毕竟婆婆是她亲娘,再说了,我也有法子应付她。”谢二娘忙道。 其实,吴氏虽然发怒说了气话,可她也明白作为女儿的娘家人,不能参与到女儿跟婆婆相斗的事情里面去,至少不能明目张胆地掺和,否则下了刘氏的脸,刘氏记恨上女儿,以后就会想法子对付女儿,给女儿穿小鞋,没完没了。毕竟女儿已经嫁进了喜家,以后就是喜家人了,女儿真正的家其实是在喜家,她从嫁过去,到生儿育女老去,都会在喜家度过。女儿在娘家只生活了十五年,可在夫家,她会生活好多个十五年,她的婆婆说起来,也许会比自己这个当娘的在女儿的身边的日子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