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可清伶自己却知道,面前这个人是不是“平真公主”,而是柳班主。 平真公主骄纵跋扈,这样对自己当然是罕见的。可柳班主从来温和客气,她真的对自己很特殊吗? 还是说……她与裘信这样针锋相对、有来有往,才算特殊呢? 清伶眯着眼睛看向裘信。 裘信注意到她的目光,颇为挑衅地看了回来,还勾起嘴角若有似无地笑了笑。 柳宁欢却恍若未闻。 清伶抿了抿嘴唇,拉过柳宁欢的手。 柳宁欢问题问到一半,有点儿迷惘地看着清伶,说:“怎么了?” 清伶停顿了一会儿,说:“方才的烟雾有毒,吸多了会导致身体不适。公主你还好吗?” 除了烟/雾/弹刚刚爆开时有点儿呛鼻子之外,柳宁欢没觉得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可清伶这么说,她立刻紧张起来,问:“你刚刚距离烟/雾/弹最近,还打斗了一番,吸得一定比我多吧!你有哪不舒服吗?” 柳宁欢急急忙忙,拉着清伶的手翻来覆去地看,恨不得当场检查一番。 清伶看到她发自内心的关切,心中的不快顿时少了一些。她说:“我还好。” 柳宁欢松了一口气。 裘信插话道:“我也没有不舒服,公主不必担心我。” 柳宁欢头也没回,说:“我又没有问你!”然后叮嘱清伶道:“要是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身体是大事。” 清伶说:“嗯。” 心里的郁闷又少了一些。 清伶敏感地注意到裘信在看自己,于是也望了回去。 却见裘信挑起一边嘴角,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口型似乎在说:赵湛。 清伶猛地一怔,似乎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 …… 在裘信的带领下,柳宁欢顺利见到了裘宰相。 裘宰相长着一张睿智而深沉的脸,脸庞瘦削,眼神深不可测。 柳宁欢把清伶留在外边,单独同裘宰相谈话。 裘宰相问她:“听闻公主在春狩中受了惊,微臣身体不适,一直没来得及探望,还望公主赎罪。” 柳宁欢受宠若惊,连忙说:“裘相不必如此客气,我也没什么大碍。今天过来,是我有求于你。” 裘宰相说:“什么事?” 裘宰相虽然言语客气,但语气和行事都很稳重,没有对柳宁欢过分热络。裘宰相自己心里有杆秤,柳宁欢就安心了。 柳宁欢把春狩场里发生的事情,和叶友住处遇袭的事情都告诉裘宰相,又说明自己的来意——想让裘宰相安排靠谱的人手,把叶友的住处好好保护起来。 因为她不知道叶友给平真的证据在哪里,所以只好略去不谈,免得裘宰相觉察出不对。 她也没说阿缪露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她直觉隐瞒这一段比较好。 裘宰相听完,默默地思考了一会儿,说:“我会替公主安排。只是公主心里可有猜测?” 柳宁欢斟酌一番,说:“叶侍郎经历这种待遇,一定是因为他掌握了某些人的致命把柄。叶侍郎能接触到的把柄,无非是通过工作和生活两个方面。查一查户部,或者查一查叶侍郎的人际关系,尤其是女人,说不定会有结果。另一方面,就只能期待云大夫能妙手回春。”柳宁欢叹了一口气,问:“我对户部不熟,裘相看看这个方向可行吗?” 裘宰相摸了摸胡子,却说:“不行。” 柳宁欢说:“啊……” 柳宁欢知道自己不是宫斗高手,但被裘宰相这样直接地否定,她还是有点心虚的。她怕裘宰相看出来什么了。 裘宰相说:“表面上看,叶友只是不幸被误伤。户部内部派系盘根错节,你用这个借口强行要翻户部老底,其他人未必同意。二来,石家与户部牵扯紧密,万一你查出石家的错漏之处,你是罚还是不罚?户部动不得。” 柳宁欢有些云里雾里,只能勉强理解:户部是一团迷,查起来会有很多阻挠,事倍功半。石家有很多把柄,贸然去查可能弄巧成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柳宁欢觉得受教,点了点头。 裘宰相说:“光是这样直来直去也不行,你得学着平衡派系,跟某几个利益共同体打交道。你从小不爱学这个,以后要勤勉读书,多学学赵湛也可以。千万不能临时抱佛脚,否则就连我也救不了你。” 裘宰相语气很严厉,有点儿像苦口婆心的高中老师。柳宁欢知道裘宰相当过很长时间的太子太傅——虽然太子后来死掉了,所以并不吃惊。 柳宁欢吃惊的,是裘宰相似乎也不看好平真公主,对未来充满了强烈的担忧。 柳宁欢心下奇怪,赵湛治国和御下的能力很强,裘宰相既然这么恨铁不成钢,为什么要押宝在平真公主身上? 第45章 失火 裘信从房间里出来之后, 就坐在了大厅里。 清伶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 安静地像一幅画。 裘信问清伶:“清伶姑娘喝茶么?” 清伶摇了摇头。 裘信又问:“方才清伶姑娘同破岳合作,竟然没能拦下那个黑衣人, 我倒是没有想到。” 清伶这才正眼看她,问她:“什么意思?” 裘信喝了一口茶,说:“破岳曾同我说过, 清伶姑娘武功高强,真要打起来,实力可能不在她之下。虽然我不知道她何时知道你的实力, 但我相信她的判断。在我知道的所有人里, 破岳武功最为高强。你同他不相上下, 两人合手却还打不过那个黑衣人,那么那个黑衣人该有多深不可测?” 清伶没说话, 清清淡淡地看着她, 处变不惊。 “烟/雾/弹只能起到掩人耳目的作用。如果当时你没有移动, 那个黑衣人是绝对不可能逃脱的。”裘信笑了一下,说:“当然,公主那时候害怕得叫了出来。所以我在想, 到底是清伶姑娘故意放走那个黑衣人呢, 还是清伶姑娘对公主用情至深, 心乱了?” 清伶动也没动, 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完全看不出来她其实正在飞快思考。 在此之前,清伶一直以为裘信是平真公主这边的人。一来, 裘信带着平真公主去阳翠楼,同石憧谈谋反的事情;二来,裘信总是贴在柳宁欢身边,像一只怎么都赶不走的苍蝇。 可裘信刚刚用口型说了“赵湛”两个字,清伶看得清清楚楚。 她从那个时候就反应过来,裘信也是“公子”的人。 刚才在路上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与其说是挑衅,不如说是警告。 替公子警告自己,不能入戏太深。 清伶还是没说话。 裘信笑了一下,摊开手说:“清伶姑娘好像对我很防备,不要担心,我跟你是一边的。” 清伶说:“裘小姐无缘无故找我说这些,敢问有何见教?” 裘信说:“公主能力一般,的确不是当皇帝的好人选。我知道你主子只是想要那个位置,所以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清伶追问:“什么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