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琅笙眉头拧地更紧了, 却什么都没说, 闭嘴率先出门。　　 脑中的其他人格又开始吵起来：　　 【木水清你行不行啊, 按着让她换衣服不就行了？废物。】　　 【闭嘴。】　　 【行, 不换也行，不听话的小朋友, 吃亏了自然就知道哭了。】　　 【......】　　 木水清没搭理她，身后忽然传来一串细碎的脚步声，她刚一回头, 胳膊就被人挽住。鼻息间传来一股淡淡的清香, 新室友的声音甜腻而毫无攻击性：“走吧，今天开学第一天，可别迟到了。”　　 连琅笙看她一眼, 沉默着继续向前。　　 金融学的教学楼距离宿舍楼并不远, 两人走了两百米就到了, 教室是负一楼的大教室，容羽跟连琅笙走进屋时，班里同学已经全都到场了，整齐划一坐在正中央的几排座位上。两人刚踏进门，所有人都侧目看了过来。　　 容羽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所有人都在盯着她。如果只有一个人的眼神还好，可全班同学每个人都安静下来，转头看向她，无形中的压力让人喘不过气。甚至连站在讲台上的三十出头的女老师，那双晶亮的眉眼，隔着厚重的镜片直勾勾看过来，瞧得人后背发凉。　　 容羽莫名心头狂跳，那股不祥的预感又开始不断升腾。　　 直到讲台上的老师嘴角抽动，慢慢裂开一个笑：“是班长吗？怎么来这么晚，快就坐吧。”　　 容羽觉得她对自己的称呼很奇怪，如果知道她是谁，不是应该叫她的名字吗？怎么有老师第一次见学生，就只唤人家职务的。可现在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疑惑的话问不出口，硬着头皮跟连琅笙坐在了最后一排的正中间。　　 周围同学的视线紧跟着她们，准确来说，是紧跟着她转向了最后一排。容羽跟着连琅笙，低头在最后一排仅剩的空位坐下，明显感觉到四面八方的同学们，毫无掩饰直直望过来的视线。　　 她忍不住绷紧呼吸，甚至不太敢喘气，有种被怪物盯上的感觉，只觉得后背发凉。　　 直到煎熬的两分钟终于熬过，刺耳的上课铃声玲玲作响，讲台上女老师温声开口宣布上课。那股强烈的让人如坐针毡的压迫感才终于消失。　　 容羽猛松口气，这时候才敢抬头。然后——　　 正撞上前座同学看着她的视线。　　 坐在她正前方的女生不知何时改成了面对着她坐着，两眼一眨不眨望着她，嘴角带着僵硬的微笑，眼睛睁得溜圆。容羽差点被吓出声，想起这是在教室里，立刻伸手捂住嘴。周围同学却像是完全没看到对方的动作，正跟着讲台上老师的指示，拿出课本翻开书。　　 就这么过了几秒，对着她笑的女生才重要开始动作，却是像木偶一样，顶着那张双眼大张带着假笑的脸，动作迟钝地转回了身。也翻开书本，维持着和周围其他人一模一样的动作。　　 太古怪了。　　 容羽侧头看身旁的连琅笙。　　 还好她的室友看起来像整个班级中唯一的正常人，虽然听着老师的指示翻开课本看书，但并不像其他学生一样，僵硬地挺直上身，低头盯着书页上的内容一动不动。　　 她小心拉了拉对方的胳膊，连琅笙侧目看了过来，脸上完全没有半分紧张，似乎对周围的情况毫无所觉。　　 容羽苦着脸小声道：“你——”　　 容羽的声音并不大，但她往后的话还没说出口，身旁一圈同学就猛地转回头看她，黑漆漆的眼中满满映着她的身影，像是冰冷没有丝毫情绪的摄像头。不知为何，还有几分莫名的熟悉。　　 容羽瞬间住口，低头看自己桌上的课本，过了不知道多久，她才感觉到周围看她的人收回了视线。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跟她想象中的大学生活完全不一样。　　 一堂课要九十分钟，加上课间休息的十分钟，一共是一小时四十分钟。好不容与熬到了课程结束，容羽刚听见下课铃，就立刻开始收拾东西，恨不得赶快冲出教室。　　 她刚将书本放进包里，就听见头顶传来一声亲切的问候：“班长看起来很聪明，可一定要帮助同学们一同进步呀。”　　 又是班长。　　 这两个现在听起来简直如同梦魇，听得人莫名毛骨悚然。　　 容羽一抬头，就看到突然从讲台上出现在身旁的女老师，正低头靠近她。身上那股刺鼻的街香味冲得她头晕目眩。　　 “你觉得呢，班长？”　　 容羽捏紧了手中的包带，小声回答：“我会努力的。”　　 女老师这才拍拍她的肩膀站直身体，笑得如沐春风，抱着教案和书本转身走了。　　 她走之后，班里其他同学立刻排成长队整齐划一地跟在她身后一同出了教室。时不时有人回头看一眼容羽，脸上又是那种让人看不懂的假笑。　　 容羽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已经有些不想去下一堂课的教室了，但知觉告诉她，如果她翘课了，迎来的将是更加恐怖的事情。　　 身旁的连琅笙缓步起身，容羽连忙跟上，和她一起前往下个教室。　　 两间教室在不同的教学楼，而且相隔距离极远，容羽看着身旁明显比其他人正常许多的室友，刚才课堂上没问出口的问题，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　　 “阿笙，你觉不觉得，她们看起来......很奇怪？”　　 身旁的室友看她一眼，继续向前走，并没有说话。　　 容羽咬紧下唇，忍了半晌还是按捺不住又小声接了一句：“她们看人的眼神，就像、就像......”　　 剩下的话她说不出口，一旁的连琅笙却忽然出声。　　 “像是要把你生吞活剥？”　　 容羽一愣，盯着室友那张清冷木讷的脸，红着脸说不出话。　　 可没等她想好如何回答，面前室友原本美而缺乏生气的脸上，忽然浮起一抹佻弄的轻笑，侧目看向她：“不用怕，很好玩的。”　　 那张秀美而略显木讷的脸陡然生动起来，甚至透着几分盛气凌人的娇媚，像只贪玩而肆意的猫，勾着人跳入陷阱：“你有需要，就来找我。”　　 这句话昨天室友也说过，但却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容羽愣愣地说不出话，只知道点头。　　 身旁忽然有学生经过，撞得她一个踉跄，身旁的连琅笙立刻伸手扶住她。容羽转头看去，就见有两人搀扶着一名女生，从她身旁走过。走在中间的少女，模样娇美身行羸弱，弱不惊风的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就在三人路过容羽的前一刻，她听到右侧的女生，对着中间的少女小声开口说了一句——　　 “班长，走路小心呀。”　　 容羽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垂在身侧手忍不住抖了抖，心中不安的预感愈发加剧。　　 连琅笙却好似什么都没听到，沉默带着她继续向下一间教室里走。接下来又是一小时四十分钟的课程，只是上完之后，辅导员居然来了。还拿出了一摞试卷，分发给坐在第一排的同学，让大家依次向后传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