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慈将光照向别处,说道:“树枝上挂了个登山包。” 我愣了一瞬,想着也许是这几具浮尸生前带过来的,便皱眉问他:“包里还有什么?” 褚慈把手电筒咬在嘴里,转身又翻了翻包里的东西,边说道:“一些笔记,全湿透了。”说完她把笔记拿了出来,那纸张湿得透彻,别说翻了,刚掀开就破了。她说:“字全糊了,翻不动。” 那光扫到别处,我隐约看到了一角红裙。水声嘀嗒乱了我的心神,像是有什么东西贴在石壁上,朝我们爬来,那簌簌就贴在石壁上,与我们近在咫尺。 褚慈仍在看着手里的笔记,我喉咙一紧,努力挤出声音:“手电筒给我!” 我话音刚落,褚慈便将亮着的手电筒朝我抛了过来,我稳稳将其接住,朝身旁的石壁照去。 一个女人出现在光里,头发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她攀在石壁上,脸正对着我,我看不到她的眼睛却能感受到她正看着我,然而只一瞬便她整个人都消失不见了。 我浑身僵硬,在那女人消失了数秒后才回过神来,猛地眨了一下眼睛朝石壁上看去,又把周围一圈的石壁全照了个遍,可再也没有看到那个女人。 浸泡在潭水里的四肢冷得发怵,连我自己都没有察觉,我竟然在发抖。 褚慈顺着我的视线看去,她皱眉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我收回眼神,猛地闭上了双眼,缓缓喘了一口气,而后睁眼紧盯着褚慈。 褚慈不明原因,她又抬头朝我刚才望着的地方看去,问:“刚才是怎么了。” 我把手电筒交到了褚慈手上,心有余悸地朝四周看了一眼,底下静得让我有点发慌。那女人的身形有些像一个多年未见的熟人,我张了张嘴,却终究没能把那个名字说出来。 褚慈只是皱眉看我,她也没有逼问。 水滴落在钟乳石上,那清脆的声音回响在溶洞里。 我咽下唾沫,过了许久才皱眉说道:“我看见了一个人,从进来到刚才,撞上了三次。” “谁?”褚慈问道。 我佯装冷静:“你见过,我本来以为她不会再出现了,但事实显然不是这样。” 褚慈沉默了一会,她显然没有想到我指的是谁。她刚要开口的时候,顶上忽然传来孔小小的叫声。 我猛地抬头朝上面看去,心像被猛地捏紧了:“孔小小!” 然而可行性没有回应,那叫声刹时止住,像被什么生生掐断了一样。 我皱紧了眉,咬牙就攀在了石壁上,踩着那一截短得不行的枝条,艰难地往上爬着。 才爬了不出半米,我忽然愣住了,她是在提醒我这样爬上去吗? 我又爬了几步,低头看到褚慈仍在原处没有动,喊道:“褚慈?” 褚慈抬头看我,说道:“孔小小拿着我的符,她不会出事。”末了,她又补上一句,“你上去,我再看看。” “看什么?”脚下的枝桠禁不起我这么折腾,嘎吱一下就断了,我险些又摔下去。 “引我们来这里的人,他想要的不只是虎雕。”褚慈沉声说道。 我攀着石壁的手一紧,我心全牵孔小小身上,把这一茬给忘了。是了,那个人不可能这么大费周章地引我们过来就是为了拿那半块事先藏好的虎雕,他有意让我们拿到,但却把地点放在了这溶洞里,显然这里还有别的东西。 褚慈抿着唇,皱眉说道:“你去找孔小小,我来找另一样东西。” 我没有别的选择,即使孔小小拿着褚慈的符,我仍然放不下心。于是我朝褚慈点了一下头,继续往上爬去。一个不小心又踩塌了枝条,上边细小的枝尖把我的手臂划出了一道口子。 踩着那一小段木枝上去果然还是太难了,依照我这速度,起码得再花上半个小时才能爬出头,然而孔小小等不了我这么久。 底下的光忽然消失,我低头朝下边看去,问道:“褚慈?” 褚慈说道:“全是浮尸,至少有二十来人死在这里了。” 我怔了一瞬,他们要拿的东西,大概和背后那人真正想要我们拿的,是同一件。我说道:“把灯关了。”说完我抬头朝孔小小失踪的地方看了一眼,而后松开了手,跳回了潭里去。 孔小小傻人有傻福,兴许我不该往太糟糕的方向想,况且我应该相信褚慈的符。 褚慈关了手电筒,底下漆黑一片,连近在眼前的人都看不清。 我抹了一把脸,紧闭着嘴一句话也没有说,连呼吸都尽量放缓了。褚慈也同样如此,她大概是知道我想干什么的。 这些人既然会死在这里,水底下就一定有东西,阴物怕光,光了手电筒以自身为饵才有机会引出那玩意。 几分钟过去,我们仍然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同也未动,水面不知被什么东西拂动,一圈圈涟漪朝我漾开。 被引来的是什么东西? 爬虫触须一样的东西轻触在我的脖颈上,我不由咽了一口唾沫,喉结跟着微动了一下。 在我咽下唾沫的那一瞬,细长如针一样的东西猛地扎进了我的脖颈,我猛地抬手将那东西抓住扯开了,被牵动的皮肉疼得我深吸了一口气。 那东西在我手里挣扎着,触须甩动着扎在了我的手指和手背上,通体滑溜得让我差点没抓稳。 这时褚慈打开了手电筒朝我照过来,我这才看清了手里的东西,那是一只与我手掌长度相似的软体虫,浑身长着红色的斑纹,因为被我抓着,浑身曲成了弧形,我有些诧异:“赤马陆?” 褚慈忽然夺去了我抓在手里的东西,将其摁死在了岩壁上,那东西的触须比抽血用的针头还要粗些,在褚慈的手背上扎出了两个血洞。 她在手背上猛吮了一口,而后将血沫啜在了潭中,说道:“不是,你见过赤马陆长这样的触须?” 我自然是没有见过的,只不过除去那触须,它们的外形实在是太相似了。 褚慈用手电照向潭水,毫无意外,我们见到了一个黑影,那黑影被光一照便速速散去。 我皱起眉,一只手紧紧攀住了岩壁,如果我没有看错,那黑影至少由上百只那样的虫体聚成。 褚慈忽然把手电筒甩给了我,她身一矮便潜入了水中。光照不了太远,我根本不知道褚慈游到哪里去了,况且现在虫群已经散远,我连个找的方向也没有。 我暗暗在心中起盘,盘面呈“阴害阳门”。我下意识朝水底下看去,大喊了一声:“褚慈,回来!”这阴害阳门,是利阴人、阴事,又害阳人、阳事的,这显然不是个吉象。 褚慈没有回应,我正打算潜入水中去找她的时候,她忽然从水面冒出,匆忙朝我游了过来。 “来了。”褚慈压低了的声音如同大提琴一般。 什么来了?我举着手电筒正要朝远处照去的时候,手忽然被褚慈按住了,她说道:“别照。” 即使没有将光照向潭中央,我也能清楚地看到,成百上千只类似赤马陆的东西驮着一副棺材从水里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