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7章 当安常吻过来的时候, 南潇雪下意识阖上了眼。 这样柔软的唇瓣触感是久违了,可更令人心折的是其间清恬的呼吸,像清晨河面初升的雾裹着人,里面藏满深宵的绮梦。 她想抬手去抚安常的后颈, 堪堪忍住, 纤指摁在樟木箱边缘,张开条眼缝。 冬日午后才有这样的浮尘, 比柳絮更细, 绕着安常微颤的睫毛, 太适宜成为“当时只道是寻常”这类词句的注脚。 中午饮的小盏桃花酿,淡淡酒气从安常唇齿间溢出来。 直到安常放开南潇雪, 嘴里问:“你在偷看我么?” 南潇雪并不讳言:“是的。” 安常弯唇:“没见过你这么理直气壮的人。” 南潇雪凝眸瞧了会儿,扬手在她侧颊一刮:“小姑娘,皮肤太薄了。” 那么小一盏酒酿出的绯色,也足以透过薄薄的皮肤渲染, 似一片桃花瓣沾在面颊, 叫人忍不住伸手轻拧,莫名便似捉住了一个早开的春。 安常“啊”了一声。 南潇雪:“捏痛了?” 安常点头。 南潇雪却又拧了她下:“才不痛, 你这样的性子, 要是真痛,你便不叫了。” 安常笑, 又抬手揉了下自己的脸:“我有点醉了。” 南潇雪明白她意思:“刚才的事,想耍赖, 是不是?” 安常也瞧着南潇雪, 大概昨夜推门初见的印象太深, 那竹编灯笼光映出的上挑眼线印在南潇雪眼尾似的, 无妆也透出丝丝清媚。 她想: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呢?分明主动吻了, 却又避而不谈和好。 她因着母亲早逝,从小内敛,旁人有过的骄矜叛逆,好像一次也未在她身上真正出现过,却在这时面对着南潇雪,初现了端倪。 南潇雪说:“你是该气得再久一点。” 文秀英说:“她啊,疼你。” 安常低头,轻挑了下唇,第一次放任自己的性子,转开话题:“从小到大,有多少人夸你好看?” “这哪里数得清。” “那,”安常把水晶球放回箱角,又问:“如果我再夸你好看呢?” “别人说的是听烦了,至于你说的,”南潇雪顿了会儿:“我便受用的再听一听。” 她何尝不知安常在转移话题。 只是小姑娘一向太周到懂事,连唯一一次拍桌还是受她怂恿,这次骄矜便更显难得,像小动物,只在觉得安全时才翻身露出最柔软的那一块。 她便由着安常不谈和好的话,只问:“这水晶球你要留下?” “嗯,觉得好看。” 把一些旧课本清出来后,安常扣上樟木箱放回墙角,又道:“外婆说我床下也塞了不少……” 正往外清了一半,忽地把一只纸箱往里猛一塞。 南潇雪眼尖:“那是什么?” “秘密。” “我们之间还有秘密吗?” “嗯,有的。” 比如那纸箱里藏起的一双高跟鞋、一支烟、一根长发,一瓣桂花和一张字条,还有几幅素描。 比如我对你毫无选择的心动,比你料想得还要早得多。 ****** 两人懒懒睡了个午觉。 安常醒来时,发现南潇雪的一只手搭在她的腰际。 她轻轻转了个身——怕惊醒南潇雪,转一转,停一停,直到南潇雪的侧脸映进她眼眸。 木窗棱里透进的光成为恰到好处的布景,那冷白的肌肤便成了一阙莹月、一片飞雪、一副闲卷的珠帘,一切扰乱了时序、颠覆了四季的存在。 天井里有轻轻的脚步声,应当是文秀英午睡起了。 安常想起身,动作放得很轻,却感到那片优柔的云一般搭配腰际的手,力道忽地重了些。 安常心头一跳,见南潇雪缓缓张开了眸子,她便又像昨夜初遇那般,照进了那双墨色瞳仁中央最深的一块。 “安小姐。”南潇雪懒着声调:“我都装了这么久了,你不陪我再装会儿?” ****** 两人说了阵闲话,才一同起了,走出卧室,文秀英正在厨房里忙,听见动静探头出来招呼她们一声:“起来了?” “外婆,每年直到大年初三,吃的都是年夜饭那些剩菜,您这是忙什么呢?” “人老了,除了围着厨房转,还有什么事?”文秀英笑着对南潇雪道:“潇雪,你别见笑。” 南潇雪摇头:“怎么会。” 她从前无从想象,舞台之下的生活会是什么样。 现在看来,无非一茶一饭、一笑一语,宁乡这样的地方尚有炊烟,每户人家大抵闲来无事,也早早开始忙碌晚饭,天幕变作水墨画里淡青的布景,其间缭绕的烟丝丝缕缕,不知怎地就绕上了她脚踝。 她一迈步,才恍然发觉,那隐形的线在牵着她往地面上落,往生活里落,而不再是只存在于聚光灯下的魂灵,灯光一熄,只能在浩瀚黑海般的剧场里流离失所。 她生出种感觉:在她跳舞的时候,宁乡这些老人家并不认得她。等她不再跳舞以后回到这里,这些人见惯了她,反而认得她是谁了。 安常已带着她往厨房里走去,文秀英正在洗碧油油的小青菜:“每天大鱼大肉的也不行啊。” “啊,”安常想起:“外婆,八宝饭快吃光了,明天再蒸些吧。” “你这孩子。”文秀英佯作对南潇雪抱怨:“你说她是不是孩子口味,别的不肯多吃,倒是甜甜的八宝饭被她吃了大半,那是糯米啊,也不怕不消化。” 南潇雪道:“她本来就还是小姑娘。” 文秀英吐槽归吐槽,还是惦着安常想吃,假意不耐烦的叫她:“我今晚给你把糯米泡上,明早你自己起来洗红枣。” 安常笑着应:“好。” 南潇雪忙着筹备春晚的那段日子,睡眠时间被切得零碎,偶尔偷出一小时的休息时间,却常常睡不着。来了宁乡,意志倏然放松似的,分明睡过午觉,晚上同安常又早早便睡了。 第二天早上睁眼,天光大亮,天井里不知一只什么鸟婉转鸣叫,是北方没听过的声响。 南潇雪的人生鲜有这时才起床的,换了旗袍、拢上安常的扎染印花棉服,洗漱完走进堂屋,见安常正在炭盆前坐下,脚边竹凳上放着盆清水:“你起来了?饿不饿?” “不饿。”南潇雪拖了张竹椅,也围着炭盆坐下:“昨天吃得有些放肆了。” “那你省一顿早饭吧。”安常道:“中午外婆新蒸八宝饭,豆沙都是她自己炒的,不放糖,你挑着少尝些。” “不放糖,也能适合你这小姑娘的口味么?” 安常瞟她一眼。 才答:“不放糖,可以放红枣、桂圆、葡萄干,也能甜丝丝的。红枣用这种干红枣,肉厚,我现在一颗颗的洗干净了,再把核去了。”又问:“你要帮忙么?” “好。” 南潇雪并没觉得南方冬日难捱,一盆炭火烘得人从脚底都暖了起来,一盆清水足以两个人的手一同浸进去,安常的手指细长好看,浅浅的水光一映,又令人想起初夏的藕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