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接电话吗?” “她正在接受治疗。” “具体什么情况?” “那是医生负责的事,我负责告诉你最终结果,你放心,她没事。我这边事情太多,先挂了。” 毛悦叫安常:“声明也发出来了。” 安常看一眼,大意是南潇雪脚伤复发、但无大碍,现在送医紧急处理,后两场演出正常进行,敬请大家期待。 “没大碍的话,紧急送去医院做什么?理疗师不能处理么?” 安常说完这么句,忽地笑了下。 那是毛悦第一次看安常那么笑,褪去了惯常的温和,五官的冷感再无掩藏的露出来。 “我觉得好荒唐。”她说:“我明明是她女朋友,我知道的信息,却一点不比新闻里更多。” 接着低头点按手机。 毛悦问:“你给她发微信?” 安常道:“买机票。” 毛悦吓一跳:“宝贝,你没办签证。” “我办了。” 在南潇雪去英国期间,她被想念折磨最厉害的时候,一时冲动去办了护照签证。 清醒过来却明白,即便她跟南潇雪一同去了日本,仍隔着台上台下的遥遥距离,忙于准备舞台的南潇雪不会有时间同她相处,她反而会在漫无边际的等待中弄丢了自己的生活。 于是这件事,她没对任何人提起过。 没想到会这样派上用场,买完机票她站起来:“我走了。” 毛悦赶紧叫她:“你等我换身衣服,我送你。” 她得先回家拿证件。 毛悦开着车,扭头瞥一眼副驾,安常望着窗外,一张脸映在路灯流光的车窗,沉寂得让人无法揣摩。 直到把安常送去机场,她再三叮嘱:“宝贝你从没出过国,一定要注意安全。” 安常点头:“别担心。” 毛悦忽然就有点想哭。 以后谁再跟她说与大明星恋爱是爽文,她就跟谁急。 那样巨大的天赋是礼物也是枷锁,头顶所戴的王冠耀目却也长满荆棘,刺伤南潇雪,也刺伤身旁离得最近的人。 毛悦只能望着那个总习惯窝在宿舍、不爱出门也不爱跟人打交道的姑娘,以坚定不回头的步伐朝安检口跑去。 而她喜欢的人,在隔着遥遥距离的另一方。 那样的距离不在于东海,而在舞台到观众席的五米之间。 ****** 安常坐在候机厅,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明明已是深冬,她的白衬衫却汗湿了黏在背后,外罩的白绒衫和大衣一起挤压着她脊椎。 提示登机的广播响起,她向登机通道走去。 三个多小时的航程后航班落地,安常发现南潇雪给她打了三个电话。 正准备回过去,手机又一次响起。 她站在通道一侧,望着陆续去入境柜台排队办手续的人潮,接起:“喂。” 南潇雪的声音传来:“小姑娘。” 那一刻安常莫名鼻酸。 为南潇雪也为她自己。 她梳理了下情绪才开口问:“你脚怎么样了?” “还好,已经在医院处理好了。” 安常不说话。 南潇雪声线意想之外的轻柔:“担心了?” 安常沉默良久,才道:“你没事就好。” 南潇雪问她:“手机怎么关机了?” “没电了。” “刚才都做什么了?” “跟毛悦一起看完你演出,又看了会儿文物修复的书。” “是吗?” 安常只道:“你早些去休息吧。” “小姑娘。”南潇雪却又唤她一声。 声音越发轻,像她们分别前、南潇雪紧紧环住她腰的时候:“其实,我的脚有点疼。” 安常的心脏又被猛然一揪,坦诚:“其实,我在机场。” 南潇雪:“之前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安常只问:“方便来酒店找你么?” “不太方便。” 安常握着手机的指尖蜷起。 她在听南潇雪说没事的时候头脑恢复清明,已然想到:是不方便的吧,以南潇雪的身份地位,会被多少媒体记者关注动向,哪容得她这样贸然跑来。 南潇雪却道:“你到酒店可能找不着我,因为,我在机场等你。” 安常一时怔住:“你怎么会……” “我处理完脚伤,给你打了几个电话都关机,我就往这边想了。”南潇雪说:“我怕是自己想多,发了微信向毛悦求证。” 安常声音放低,几乎被身边旅客的脚步声淹没:“那你是想我来,还是不想我来?” “安小姐,你可不可以不要站在原地讲电话了?从知道你过来,我便让司机载我来机场,已经等得太久了。” “现在你过关,然后,出来的路上能不能用跑的?” “让我早那么一点,看到你。” ****** 安常办完手续出来,看见有人举着她的名牌。 她跑过去,对方以日式发音的英语与她简单交流两句,带她到停车场。 这人是日方司机,为她开门后,自己绕到驾驶座。 安常深吸一口气,登上车。 南潇雪正望着门口,一见她,挑了挑唇。 安常一瞬垂下眼睫。 明明不是一个情绪起伏的人,为何却频频鼻酸。 而她心思又重,想着面对不知她俩关系的日方司机,是否该坐后排更恰当。 南潇雪却直接拉她胳膊,让她坐到自己身侧:“往哪跑。” 她看了眼南潇雪的脚,旗袍挡着,什么都瞧不见。 南潇雪凑近她耳畔:“真的没事。” 车开出机场。 此时已是凌晨,马路很静,一盏盏路灯倾洒,灰色的路面像泛着波光沉静的湖。 安常扭头望着窗外陌生的街景,建筑仿若谨遵着某种不可打乱的秩序,而她几个小时前还坐在毛悦家一起看视频,蛋黄酥在她们脚边走来走去。 她人生中没做过这么冲动的事。 这是第一次。 忽地,一阵微凉触上她指尖。 南潇雪用搁在膝头的毛毯遮住了她俩的手,一根根与她十指紧扣。 好像她们总是这样隐秘的亲近着。 藏在ktv靠垫下的牵手。 在镜头前只有她俩知道意味为何的吻。 还有现在。 南潇雪轻声道:“知道你不喜欢有其他人在,所以我没带任何工作人员。” 只有司机专注于前方路况,留出后排的空间让她们静静牵手。 南潇雪的手那么凉,车里暖气也烘不热似的。 安常握着她的手,直到自己皮肤的温度,渐渐从那玉一般的掌心间透出来。 车一路开回了酒店。 安常率先下车,又转身搀扶南潇雪。 南潇雪解释:“我的脚处理好了,可以走路,之后还要登台跳舞呢。” 安常盯着她的脚落地,瞧上去温温软软的姑娘,语气却意外强硬:“听我的。” 南潇雪挑唇,扶上安常的手。 两人都低调的戴了帽子口罩,走专用电梯上楼,房间门外,商淇等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