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念文,你知道吗?这个世界,女人和男人一样,女人攀附权贵,要找有车有房有钱的男人,男人为了少奋斗许多年,也一样可以找有钱人的女人,他思想前卫,很多年以前,就顺应了潮流,他离开我们之后,就住进了随州当时的富人区,没多久,他开着宝马来学校看我,其实随着人的年岁增长,我已经不那么恨他了,只是…… 沐芷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话说了太多,她的嗓音有点涩,她从来都没在夏念文面前说过这么多的话,更从未在她面前说过她的身世,她的眼中蒙上了一层厚重的水雾,手悬在空中,空空荡荡的,接下来的话,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灿然一笑,“今日真抱歉,把你当成了垃圾桶,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当然不会,咖啡冷了,我给你换一杯吧。”夏念文转身叫服务员,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指尖,触手的冰凉,她下意识地用双手拢过她的手,放在唇边呵气,她做得那样自然,只期望口中呢喃的热气能让她的双手暖一些,她起身关窗,将黑色外套脱下来,绕到对面,披在沐芷身上,她做得太自然,直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才恍然觉得这个动作太过于亲昵,只是双手拢过沐芷的手有些僵,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服务员换上新咖啡,她借机放下沐芷的手,心中却犹如万马奔腾般胡乱撕扯着,她蹙眉的样子很好看,冷冷地,淡然地,却让她心疼,她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勇气,只觉着她不愿看到她微微蹙眉的样子,只觉着想让她的世界里永远只有阳光和温暖,待服务员走后,她僵直着身子,猛然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沐芷见她蓄势待发的样子,明亮的眼眸里有着丝丝笑意,她轻声说,“这又不是酒,你一饮而尽做什么?” 她猛然捉住她的手腕,她说,“沐芷,其实,我……” 她还是很静,又叫了她一声,“沐芷” 她只听到自己的声音,静静的,又轻又浅,像要低到尘埃里,她说上次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在医院里,我以为你在身后有听,却没想你睡着了,今天,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在离我一尺的地方,听我说这些话,我想说那个先生和学生的故事,我是那个学生,你是那个先生。 沐芷在那端无声地低下头去,被夏念文捉住的手隐隐要往回缩,可是这次,夏念文却没有放开,她的背后是夜色深沉的南城,河的两岸是青葱翠绿的枝头,枝头上挂满了街灯,一颗颗得悬挂在那里,像天边低垂的星辰,发出明明灭灭的光。 夏念文能听到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却不知是那杯咖啡的作用,还是沐芷蹙眉的神情深深刺痛了她,她只想将眼前的人拥在怀里,一生一世,不离不弃,从此在她的世界里,就只会有明明灭灭的一世温暖,她只那样想着,她缓缓开口说,“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你,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明确过,没有像现在这样明确过我对你的感情,高中那三年,你从来都不知道,每次有你在的地方,我有多么欣喜,我一直在你的身后,只是你从未回头。” “你念高中时候,那些抽屉里的喉糖全是你买的?”沐芷迎上她的目光问到。 “是”她第一次直视她的目光,“每次听到你的声音沙哑着讲课,我就觉着有些不舒服。” “为什么不直接给我呢?” “不知道,就是不想让你知道,我没想过在这个城市,在这个地方还能遇上你,你不知道我有多欣喜,沐芷。” “我结婚了。”她已经找不到其他的词。 “你们是形婚,柳丁挥是GAY。” 沐芷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 “柳丁挥自己说的,为什么连柳丁挥都看出我喜欢你,就你不知道呢?沐芷,很长的时间,我都把这些心事埋藏在心底,我觉得这辈子我都没有机会告诉你,那些年,有好多事,可是今晚,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想讲给你听,你能考虑和我在一起吗?” ☆、第二十四章 她说的那样轻,却又那样重,轻是怕惊乱了她,重却是因为她这二十三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哪一次像这样认真过。 她一直捉着沐芷的手,掌心潮湿,她太紧张,这小半生从来都没有紧张过,她紧了紧手中的温热,表情严肃,像在做一场庄重的誓词,“我知道可能在你的眼里,还一直把我当成小孩子,可是你知道,在我十五岁那年,你就知道,我早熟,我身体年龄比你小六岁,可是我的心理年龄估计会大几岁,这样我们之间的差距就会很小,我没什么钱,可是从今天开始,我会努力挣钱,我会尽我所能让你幸福,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去做,我不敢承诺以后,我只是想说,我想你,这么多年,好多个夜晚,我都在想你,以前我问自己为什么这么想你,我自己给不了自己答案,可是现在,我知道,我很肯定,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得很好,我只是想给自己这个机会,我怕老了会后悔,会后悔没有告诉你,曾经有这样一个人,在你的身后,一直有这样一个人。”她说的断断续续,全无章法,因为紧张的缘故,满掌心全是潮湿,她没有经验,什么都没有,甚至都能预料到结局,可是不知怎么的,今天,她就是想讲给她听,想要和她一起走过人生后面的那些路,不管风雨兼程也好,不管平平淡淡也好。 “夏念文,你疯了吗?”沐芷完全被她的豪言壮语给吓到了,这孩子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如果一周前柳丁挥那一番无厘头的言语她毫不在意,席间夏念文借用先生和学生的故事她猜透了大半,却装作不知,可是现在,眼前这个人,眼前这个清秀靓丽的女子,是的,和她有着同样性别的女子,那样严肃,那样慎重地坐在她的对面,握着她的手,对她说喜欢,老实说,她被吓到了,虽然她不算中规中矩的人,虽然在自己十五岁那年就知道柳丁挥喜欢同性,她表示理解,可是表示理解并不代表会接受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容颜失色,今日真是受惊吓过多,她29岁的生辰真是风云变幻,她本不想开什么生日宴会,却奈不过柳丁挥自作主张地将一切都安排妥当,甚至包括他也从随州赶来,她不想见到他,那个和她有着血缘关系名义上的父亲,这些年来,他送的礼物她全拿去卖了换成钱,然后给她妈贴补家用。他温言细语地来了,从随州来到南城,他的耳鬓处有几根银丝,她看到了,这么多年,他也老了,只是心中那结却怎么解也解不开,她本是去洗手间,却在回程的路上被他拦下,这么多年,自从六岁那年,他跟着那个有钱女人走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喊过那个称呼,小时候是因为恨,再大了些,更生疏,就觉得别扭了。 他拦下她,进了包间,他喝了些酒,拉住她的手腕有着厚厚的茧,这些年,她不知道她的名义上的父亲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只是偶尔的社交场合里会有他,还有那个女人,还有他和那个女人的女儿,她看着他在衣香鬓影自由穿行,只是眉间偶尔会有隐忍,她想他过上的有钱人的生活,终将是幸福的,他顿了顿,说,小芷,萱萱的事,你有机会回随州,我会让她给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