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支撑着我的信念被摧毁了,我被击垮了,可是垮得还不够彻底,一直到她对我说了那番话。”沈寒笙看了小方一眼,轻声道:“你足够爱的人,她对你说的话,会让你失去判断力,也最具有杀伤力,我是承认我开始脆弱,人一旦脆弱起来,自私的本性就会体现出来。” “你说的自私,是指跟悦颜在一起?” “人的一生,有多少个七年?我只是,突然有种心灰如死的感觉,我不想再过那样的明知道已没有将来的日子,而悦颜,恰好来到了我的身边,说来可笑,她最感动过我的一句话,竟是那句我永远也不会失去她。” “所以,你一点也不爱她,你只是借她来摆脱从伊?你只是累了,想找一个地方停泊,想要安定下来,然后,现在你后悔了。”小方眼睛微眯,表情显得有些不满。 “我是累了,是想安定,但我并不是利用她,我是想让自己爱上她,而且,我在尽可能的对她好,我希望爱上一个人,我永远不会放弃她,而她也可以对我做到这样。” “可是你没有爱上她。”小方语气咄咄逼人:“现在从伊让你心疼了,让你觉得怜惜了,你就想回到她身边了吗?” “我没有这样说,我不会对不起悦颜,事实上,就算现在悦颜要跟我分手,我也不会回到从伊身边去。我也并不责怪从伊,尤其是真相大白之后,她的处境使我更无法对她心生怨恨,我也承认我心里仍是爱她,但我们经历了那么多,彼此之间,已经有太多心结,不是一下子可以解开的,若是再在一起,我心里许多不能够平衡的地方会凸现出来,我会去计较她将我忘得一干二净,我会去计较她对曹云俊的感情。。。。。。所以,我没想要去改变我们之间的关系。”沈寒笙突然止住话头,认真的看着小方:“你一直鼓励我开始新的生活,你当时也明知道我不爱悦颜,但你坚持认为她是个能轻易让人爱上的人,现在,你又这么想我,你几乎可以算是我在这座城市里唯一的朋友,我想问问,在你心里,我究竟可以多无耻?” 小方怔住,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寒笙,对不起。” 沈寒笙不看他,冷着脸继续切菜。 “我知道我可能对从伊有点偏见,但她这次知道真相后,毅然离婚,我还是对她刮目相看的。但寒笙,从伊她信的是自己,并不是你,若你没有拥有那本日记,现在又会如何?到目前为止,她还是没有想起你啊,所以,我不想你陷入自责里去,我也不想从伊的这事会影响你和悦颜,我本来觉得你的生活已经步入正轨了。” “我也只是想告诉你,我觉得自己也许当初应该更坚强点,那么无论如何,局面都不会像今天般复杂,我自己也不会像现在般难受。谈不上后悔与不后悔,因为所有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只是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你不是要与我谈心么?我现在在告诉你,瞧,你是什么反应?” 沈寒笙悻悻的说完,将手中的东西一放,转身走出了厨房。 这顿晚饭,吃得索然无味,荷娜虽觉奇怪,但想想叶从伊与沈寒笙目前古怪的关系,再瞧瞧各人的脸色,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勉力说了些轻松的话题,也并不见凑效。 饭后只坐了一坐,小方便携荷娜告辞,沈寒笙起身送他们出去,回来时,见叶从伊已在收拾桌上的杯盘,她便要过去帮忙。 “你让我自己做些事情吧。”叶从伊低着头,声音很轻,却足以让沈寒笙听清楚,她一愣之下,收回了手。 “你。。。今天回去还好吗?”沉默了一会儿,沈寒笙总算蹦出了一句问话。 “还好。” “哦。” “我把离婚协议书交给他了,希望他能很快签字。” “嗯,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 “不用。”叶从伊似乎有点怕她这样客套的言语,飞快的出声打断:“这些事,我自己会处理好。” “好吧。”沈寒笙站了一会儿,转身回了房间,再出来时,叶从伊已经将事情做完,抱着一个抱枕坐在沙发上,望着眼前的电视屏幕出神,一听见门响,下意识侧过头来。 “在看什么?”沈寒笙故作轻松的说着,在沙发的另一头坐下来,却见电视里在播放一档军事节目。 “寒笙。。。” “嗯?”沈寒笙似在思索着什么,随口应答着。 “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哦。”沈寒笙回过神来,侧头望她:“你说。” “明天周末,我想去接雪儿,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她了。”叶从伊眼神迟疑,说话也吞吞吐吐:“我想。。。我想。。。” “你想接她过我这来,是吧?没问题啊。”沈寒笙倒是应得很爽快。 叶从伊抿了抿唇,突然低声道:“寒笙,这对你而言,会很困难吗?” 沈寒笙笑了笑,淡淡的回避了话题:“雪儿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小女孩。” “寒笙,我很自私,我希望你能接纳雪儿,可是又很矛盾的觉得,如果你真的对雪儿毫无芥蒂,那是不是代表。。。” 接下来的话,她堵在了喉咙,难以说出口,沈寒笙却知道了她的意思,两人一时之间,都沉默下来。良久,沈寒笙站起身来:“我今晚要出去,你。。。早点休息。” 叶从伊当然知道她要去哪里,心一下子隐隐作痛起来,过了好久,脸上尽力挤出一丝笑容来:“嗯。” 沈寒笙表情复杂,慢慢走到门边,却又回过头来,轻声说了一句:“晚安。” “晚安。”叶从伊丝毫不动,机械的应着。 脚步声,门撞击的声音,都渐渐远去了,整个世界在一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曹家此刻,笼罩在一片密布的阴云中。叶开祥不住的唉声叹气,还有王远珍没完没了的哭泣声,让本身六神无主的曹云俊更是烦躁。 起先,他尚存着一丝侥幸,把一线希望寄托在王远珍夫妇身上,耐着性子,一遍一遍的不厌其烦的问王远珍:“妈,怎么办?从伊不会真的离婚对不对?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被欺骗的现实,但她还是会听你的,对不对?她一直很听话,很孝顺。” “爸,你说我们怎么办?你千万要帮我啊,我不能够与从伊离婚的,还有雪儿,雪儿怎么办?我们。。。我们得想个法子才行!” 。。。。。。 到后来,他发现王远珍和叶开祥和他一样惶恐着会失去叶从伊,根本不能给他一句让他稍微安心的话,他便死了心,开始自己想办法。 他像只困兽一般,在客厅里不住的来回踱着步子,头都想痛,却仍是想不出一条有把握可以挽回叶从伊的办法,心下愈加暴躁,而耳旁王远珍的哭泣渐渐让他忍无可忍,他突然停下来,一声大吼:“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他的声音大得足以震住所有人,叶开祥张着嘴巴望着他,王远珍的哭声亦是嘎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