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笙耐心哄道:“可是你淋了雨,勉强喝点,啊?” “我不要喝。” 话一出口,叶从伊便意识到自己这句话颇有些撒娇的味道,在她的记忆里,她对曹云俊,甚至是对自己的父母都没有这样过。她垂下睫毛,不敢去看沈寒笙的表情,只觉自己的脸上一阵阵的发热。 沈寒笙心潮起伏,面上却是不露痕迹,她不再多说什么,舀起一勺姜汤,吹了吹,送到了叶从伊的嘴边。叶从伊惊讶的抬起头看她,犹豫了一下,张嘴将姜汤喝了下去,可是终究是不好意思,喝完坐起身来,低声说:“我自己来就好了。”沈寒笙便将碗递过去,她接过来,不再说不喜欢姜的味道,自己一小勺一小勺的往口里送。 沈寒笙静静的看着她,忽然忍不住伸出手,将她垂下的流云般的秀发撩起,拨到了脑后,两人对望了一眼,意识到对方的目光似乎变得有些缠绵,便又迅速移开。叶从伊继续低下头喝汤,沈寒笙却被她脖颈处一块红痕吸引了注意,脸色瞬间变得僵硬。 没有人再说话,但是气氛却正悄然的发生着变化,不复之前的暧昧。 等叶从伊喝完汤,沈寒笙便将碗拿去厨房收拾了,出来的时候,她指了指自己的房间:“你今晚就睡那里吧。” “你呢?” “我睡沙发。” 叶从伊一怔,沈寒笙补充说:“我家里就一张床。”叶从伊不安的说:“那。。。那还是我睡沙发吧。” 沈寒笙淡淡的笑:“我平时经常在沙发上过夜,倒睡得比床还习惯些。”说着,她走进房间,拿了一床被子铺在沙发上。 “寒笙。” “嗯?”沈寒笙停下手中的动作,侧头看她。 叶从伊看着她,神色迟疑:“我今晚这么突然的找你,你为什么都没有问我原因?” 沈寒笙抿了抿唇,说:“我不需要知道原因。”低下头继续铺被子。叶从伊听了这话,心中却似乎松了一口气,想了想,又问:“你现在就准备睡了吗?” “嗯,我明天要上班。” 叶从伊站起身来,轻声说:“那。。。我也去睡了。” “嗯,晚安。”沈寒笙应了一声,却并没有回头,叶从伊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走进了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叶经理。”一个约莫二十四五岁的年轻女孩子敲了敲叶从伊办公室的门,然后走进来,将几份资料递给叶从伊:“这是总监亲自从应试者中挑选出来的几个人选,让你明天安排下时间给他们面试。” 叶从伊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在这里就行了。” 那女孩又说:“后天你飞广州的机票我已经替你订好了,按你的要求,订的是上午的飞机,十点半的。” “很好。” 那女孩见没什么别的事,转身出去了。叶从伊身子往后一仰,目光无神的望着玻璃墙外匆匆往来的同事,忽然轻轻的叹了口气。 有一周多了吧,自那晚在她家过了一晚之后,有一周多没见了,可是那张苍白的脸,那双忧郁的眼眸在心里却是越来越清晰,她不曾预料,原来对她的思念竟是如是如斯强烈起来。 叶从伊闭上眼睛,伸手轻轻揉着太阳穴,都是成年人了,早就该想到了,她对一个女孩子产生了异样的感情,她,喜欢上了她。。。。。。 这似乎有点奇怪,却又好像是在按着正常的步骤发展。她们还只是两个在路上相遇陌生人的时候,只是看了几眼,她便对她有着印象,初见时的亲近感,一次又一次的想靠近的愿望,爬山的那次,看着她眼神的失态,在她家的厨房里,她喂她吃西红柿的亲昵,更别提那天晚上,两人在雨中的拥抱,还有对视间那温柔缠绵的眼神,为什么她心情不好时,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她,而不是荷娜或其他人? 而她呢?她对她忽冷忽热,忽远忽近,是否也因着相同的原因? 再也不能拿想作朋友这个借口自欺欺人了。可是,该怎么办呢?从来没想过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她身上,她甚至已结了婚,生了小孩,上天是在跟她开玩笑吗? 或许,在她去广州出差之前,应该把这件事解决掉,趁她们之间的感情还只在彼此有着感应,并未显山露水的阶段,不着痕迹的解决掉。在那里坐了半天,叶从伊的理性占了上风,有些痛苦的做了这个决定。 许是有一阵子未联系,沈寒笙看见叶从伊站在门外的身影,脸上惊讶意外之色一闪而过,她一边侧身让她进来,一边客气的问:“吃过晚饭了吗?” “嗯。”叶从伊回答得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坐在沙发上的时候,叶从伊心里莫名的升起一丝暖意,她发现自己是真的对沈寒笙的这个小家很喜欢,很满意。想到以后可能不能来这里了,她一双晶亮的眸子突然就变得有些黯淡起来。 沈寒笙递了一杯暖暖的柠檬水给她,然后在她旁边坐下。 叶从伊目光四下里打量着:“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很喜欢爱干净的人,自从到你家来过一次,我给你的印象分又多加了几分,差不多可以到满分了。” “哦?”沈寒笙看了看她:“那之前少的那几分,是因为什么扣的呢?” “有时候对人太冷淡了。” 沈寒笙一愣,叶从伊自觉话说快了,心里一阵懊恼,开场白就完全背离了自己今天来这里的初衷,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老公也很爱干净。”她平时在外人面前,都称呼曹云俊为先生,这时候蹦出老公两字,自己都是一阵莫名的别扭。 沈寒笙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她不说话。 “我以前有没有跟你讲过我老公?” “没有。” “你想不想听我讲讲我们的事情?”叶从伊努力让自己的表情表现得欣喜一点,自然一点。 沈寒笙淡淡的说:“随便。” “嗯,我老公。。。他大我两岁,我们从小就认识的。我的爸爸曾经跟他爸爸是同事,我们的妈妈还是高中同学,所以两家人十分亲密。我父母一向很喜欢他,他父母更不用说,几乎每次见我,都开玩笑说要让我以后做他们的儿媳妇。” 说到这里,叶从伊看了沈寒笙一眼,却见她一脸平静,似乎听得很认真,她心里突然莫名其妙的有些不舒服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那时候,我总叫他哥哥,云俊哥哥,他也当我是妹妹一样爱护我。我有什么喜欢吃的东西,他都记得,只要他家里有,他就会拿来给我,有一次,他爸爸从外地回来,带了一盒巧克力给他,他拿过来和我一起吃,有个和我们一起玩的胖子在旁边,他不肯分他,那小胖子恼了,就说他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是他老婆,然后把我气哭了,云俊哥哥就跟他打了一架,结果把头都打得流血了。” 沈寒笙听到这里,面无表情的说:“青梅竹马的感情很令人羡慕。” 叶从伊微微一笑:“后来我们渐渐长大了,懂得了男女有别,加上怕别人取笑,就没以前那么亲密了,但因为家里关系好,又在一个学校,还是经常见面。我读高一那年,他过生日,我用心挑选了礼物,亲自送到他家里给他,谁知道那天,他关上他房间的门,很激动的拉着我的双手对我说他喜欢我,他让我不会答复他,他会一直等我,等我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