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包随手放在桌上,她身段窈窕,入座时拢了拢裙摆,随即招手唤来服务生点单,举止落落大方。 俞先鸣收回视线,目光与来人对上。 “你就不怕我耍诈,让执法队的人抓你么?”俞先鸣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周教授。” 周子娴交叠双手放在桌上,目光淡淡的:“俞教授笃定我会来,既然知道我的目的,这样说就没意思了。” 说着,她摊开一只手,“我按约来了,东西给我。” 俞先鸣坐着没动,视线落在对面的女人身上,瞳孔幽幽:“东西我可以给你,但你不能再去找俞理和絮文。” 周子娴掀了掀眼皮:“我们既然有相同的目标,为什么不能合作?” 俞先鸣冷哼:“相同的目标?我跟你不一样。” 他态度坚决,周子娴没再试探,却道:“以后总有合作的机会。” 俞先鸣对这句话嗤之以鼻。 他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随手扔给周子娴。 周子娴丝毫不介意俞先鸣的态度,从桌上捡起盒子,打开。 看清盒子里的东西,她脸色沉了沉,嘴唇紧抿着,好一会儿才盖上盒盖,起身,准备离开。 忽然,她脸色一变。 几两黑色轿车停在路边,十数全副武装的警员包围咖啡馆,周子娴盛怒看向俞先鸣:“你这是什么意思?!” 俞先鸣却是一脸愕然,今天的会面他没有通知任何人,除非…… “你被跟踪了。”俞先鸣断言,同时撑着桌子起身,“他们是军方的人。” 警卫队已将咖啡馆各个通道封锁,十余人闯入大厅,惊得咖啡厅内鸡飞狗跳。 周子娴脸色一沉再沉,忽然手腕一翻,一把造型精巧的银色手.枪被她握在指间,枪口指着俞先鸣。 “这个城市里,能这么轻易找到我的,除了祁絮雯,没有第二个人。”周子娴语气阴森,“你如果还想活命,就帮我。” 警卫队闯进咖啡厅后立即锁定角落中两个人,何况周子娴手中还拿着一把凶器。 俞先鸣双手举过头顶,无奈做了周子娴的人质,警员们看见这一幕,偷偷请示上级,不敢轻举妄动。 “让祁教授来。”周子娴对为首的警员说道,“她来跟我谈判,我可以考虑放人。” 警员们面面相觑,一边警惕周子娴的举动,一边和长官通信。 约莫十多分钟,现场驶进一辆装甲车,从车上下来的不是祁絮雯,却是另外一个人,穆建贤。 周子娴瞳孔一缩,连俞先鸣也变了脸色。 见到穆建贤,周子娴沉下脸,冷声喝道:“你来干什么?!祁絮雯呢?” 穆建贤脚下步子不停,目光平静,面不改色:“如果你只是需要一个人质,我应该比你手上那个人合适。” “你别过来!”周子娴怒喝,将枪口抵上俞先鸣的胸口,“再过来我就开枪了!” 穆建贤不得不停下脚步。 周子娴握枪的手开始发抖,穆建贤的出现令她受到刺激,她试图保持冷静,然而情绪却不受控制,越来越激动。 “别逼我!”周子娴大口喘息,胸口激烈起伏,“穆建贤,你终于不躲了?子渝出事的时候,你去哪儿了?!” 穆建贤垂下头,不辩驳,只道:“对不起。” 周子渝得了和俞理相似的病,原本要接受治疗,却阴差阳错被误送到另一个实验室。 也是因为周子渝的死亡,盗用力能磁场装置设计图的实验项目纸包不住火,彻底闹开。 项目负责人之一的穆建贤被家里人软禁,穆家动用人脉撇清他和实验的关系,足足两个月没在实验室露面。 作为实验项目的负责人,穆建贤和俞先鸣、祁絮雯同属一个团队,事发当天,他有事没来实验室,因此错过了周子渝被送入实验室的确认通知。 所以他一直为这件事故感到愧疚。 哪怕这几年他已经将当初盗用设计图的人抓到,将所有违规进行人体实验的研究员绳之以法,甚至推翻了他们身后的靠山,他依然无法从自己内心的纠葛中走出来。 “对不起?”周子娴哈哈大笑,形容疯狂,“对不起能让子渝活过来吗?!教会是垃圾,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穆建贤垂头,一声叹息。 周子娴气昏了头,手中枪口一转,就要朝穆建贤开枪。 破空声响,凌空飞来一簇火球,精准砸向她的手腕,周子娴不察,下意识躲闪,身侧俞先鸣立即一巴掌劈飞手.枪,扭住她的手腕,将她按在桌上。 警卫队员迅速行动,蜂拥而上。 周子娴眼中寒光闪烁,扭头看向俞先鸣,表情扭曲:“是你们逼我的!” 话音未落,喧嚣声中忽然响起极诡异的滋滋声。 同时,一股白烟从她随身携带的包里溢出来。 俞先鸣脸色急变:“炸.弹!” 这么近的距离,躲不了! 所有警员都惊慌失措,像无头苍蝇似的一哄而散。 刺鼻的硝烟渐浓,眼看炸.弹将要爆炸,俞先鸣一把抓过她的包,快速奔出咖啡厅,向人员较少的街道。 周子娴趴在桌上哈哈大笑,今天来到咖啡厅的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要给她陪葬! 街道视野开阔,俞先鸣狂奔几步,脚下步子踉跄,没由来跌了一跤。 包脱手,翻滚出去。 刚收起盒子跌在地上,迸开,滚落一枚胸针。 俞先鸣盯着不远处那枚银色的胸针,瞬间万念俱灰。 嘭—— 爆炸声响起,一股飓风迎面将他击中。 眼前一片炽白光亮,双目短暂失明,两耳听不见声音,命运早在多年前就为他们书写好今日的结局。 第79章 周子娴原本不叫周子娴。 她本名秦娴因工作调动来到这个城市,和周子渝做了邻居,因为楼间偶遇周子渝一句“你长得真像我姐姐”而结缘。 后来她听说周子渝的姐姐死于异源体异化症在医院去世的时候,也差不多是周子渝那样的年纪。 周子渝很粘人隔三差五得空就要到秦娴家中做客或蹭一顿晚饭,或侍弄侍弄秦娴养的那些花花草草小嘴叭叭讲个不停,从学校里发生的趣事讲到家中父母如何严厉苛刻。 抱怨归抱怨秦娴看得出来,她的生活十分充实。 周子渝将秦娴当成姐姐,当成心灵的寄托,什么事都和她分享。 大多时候是秦娴听周子渝讲,而周子渝虽然看不懂秦娴个人终端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数据但她也愿意安安静静陪伴在秦娴身边。 这样的生活简单而快乐。 直到,周子渝病了。 诊断通知上写着:异源体异化综合征。 这几个字犹如晴天霹雳,落在秦娴脑袋上打得她大脑一片空白,耳朵嗡嗡作响。 后来她跟着周子渝的父母跑上跑下请求医生为周子渝治疗。 然而异源体被发现至今不过十来年现代医疗对这种病症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