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将军又摇头,“这个办法,我们之前就已经试过,江陵左右环山,山高峻险,要塞口已被叛军占领,即便过得了河,也翻不过山,难,难。” 陈将军是个急性子,“ 过桥不行,过河也不行,那怎么办?难不成咱们仗还没打,就举旗投降?听我的没错,还得强攻!咱们兵分两路,一路从桥上过,一路从水上过,他们人少,捉襟见肘,只能堵我们一路,我们只要有一路人过去,就能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李将军不以为然:“如此就算我们过去了,肯定也是人疲马累,而叛军则是以逸待劳,胜负难说。” 几位将军争执不下,同时看向夏炽陌,“将军,您怎么看?” 夏炽陌一直没作声,几位将军的话,她都听到了,之前屡打败仗,不是输在北川王的兵力上,而是被困在这蟒蛇河前,若是连条河都过不去,还谈什么消灭叛军,要知道,还有宇文氏五万铁骑兵在后方等着他们,那才是场硬仗。 夏炽陌反反复复看着手中的地形图,心中总算有了计较,把图卷一合,丢给水轻灵,沉声道:“既然强攻不成,从水路攻也不成,那咱们就来个突袭。” 徐将军刚想道,偷袭的法子他们也用过不成的,不过景王的威名在外,他们不行,不等于景王也不行,景王定有自己的方法,便识相的闭上嘴。 “陈将军,你带一千人去石桥,只为扰兵,无需拼命,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我们过不去,也别让他们过来。” 陈将军跟过夏炽陌,对夏炽陌无比信服,虽不知道夏炽陌如此做的目的何在,不过二话不说就领了命。 “李将军,”夏炽陌又道,“你挑出三百个会水的士兵,每日在蟒蛇河中游泳,无需过河,只当强身健体。” 紧跟着,夏炽陌又对徐将军道:“你对此处地形最为熟悉,我要你造出二十条小船,每条船长一丈,十日内准备好,能否做到?” 徐将军道:“此处三里外就有一片树林,日夜赶工,应该没问题。” 夏炽陌脸色严峻,“我要一定,不是应该。” 徐将军一懔,立即大声道:“是,末将领命!” 夏炽陌这才点头,回头对水轻灵道:“给我五十个人。” 水轻灵垂首道:“是。”水轻灵除了是夏炽陌的前锋,还单独帮夏炽陌训练一支精兵,虽然人数不多,但是个个武艺高强,最善于偷袭。 安排好一切后,夏炽陌拍案道:“传令下去,众军将士勤加操练,十日后准备攻城!” 夏炽陌的排兵布阵犹如儿戏,而且只用十天就要攻破第一道难关,徐将军暗暗为夏炽陌捏了一把冷汗,但愿真能破敌,而不是急功近利,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谁知道如此年轻的主帅是不是好大喜功的绣花枕头呢? 众将都领命而去,只有水轻灵留了下来,再不说,恐怕就没机会了,若是让夏炽陌自 己发现宣琉璃,那可就罪加一等,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怎么了?”夏炽陌总算觉察到水轻灵的不妥,抬起头,就见水轻灵握拳皱眉,似有话讲。 水轻灵一咬牙,跪在夏炽陌跟前。 以夏炽陌对水轻灵的了解,立即知道她是做错了事,不由得脸色一冷,在京城,若是水轻灵犯了错,她还可以加以袒护,但是在这里,她是三军主帅,军纪严明,决不能徇私。 水轻灵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迟迟未说,她不怕夏炽陌罚她,而是怕夏炽陌不留她,不过事到如今,不得不从实说。 “轻灵失职,让人混入军营。”水轻灵做好最坏的打算,无论夏炽陌如何赶她,她都不会走,就算军法处置也不走。 夏炽陌先还担心水轻灵犯了什么不可原谅的错,正左右为难,听她如此说,反倒放心了,把关兵士并不是水轻灵的责任,问:“可是细作?” 水轻灵摇头,道:“她是冲着我来的。” 夏炽陌不解,看着水轻灵,等她解释。 水轻灵咬着唇,好半天才挤出三个字:“是琉璃。” 这一回,夏炽陌惊得不轻,“你说宣琉璃混进了军营?” 水轻灵点头道:“她拿了我的腰牌,混进兵营,我也是事后才知。” “她现在人在哪里?”夏炽陌问。 “正在我的营帐里。”水轻灵道,“我原劝她回去,但是她说,我劝她回去,就是逼她嫁人,我一时私心,才拖到现在来请罪,将军,我知道犯了军规,无论如何处罚,我都接受,只一样,将军千万不要赶我走。” 夏炽陌心中已有了决定,不容置疑道:“水轻灵,你太大胆了,竟然私藏女人在军中,按例该问斩以谢三军,姑且念你不知情,从轻处罚,即刻带宣琉璃离开。” “不!”水轻灵连连摇头,恳求道,“我会将琉璃送走,但是请让我留在将军身边。” 夏炽陌冷颜道:“你不是第一天跟着我,知道我说过的话,从不会收回,你若还执迷不悟,别怪我动军法,你能挨的了军棍,宣琉璃可不能,最后一样要走,你可想清楚了。”说完便丢下水轻灵,走出营帐,她知道水轻灵没得选择。 ☆、第一百一十二章 江陵城地处中段,虽及不上江南的富庶,却强过北方的苦寒之地,不过一个江陵府衙,规模竟跟王府一般上下,门口那对石狮子更比王府威武雄壮,不怪北川王占了江陵城之后,立即鹊巢鸠占,拿江陵府衙做府邸,江陵知府本就是北川王的老部下,降了北川王后,被北川王任命为总督,连升三级,只盼北川王能早日成就大业,而他作为开国元勋可以封侯拜相,他手下亦不乏趋炎附势之徒,想乘乱世或谋个一官半职,或发一笔横财,便给他出了个馊主意,说蟒蛇河中出了祥瑞,一个渔夫打鱼时打捞到一块石头,石头上用朱砂刻着天下将有新主出,意思再明白不过,北川王闻言心情大快,大赏特赏。 夏芷荀端着茶点进书房,就见父王把玩着那块“祥瑞”石,笑道:“爹,您不会真信了那渔夫所言吧?” 北川王放下石头,抚着花须笑道:“爹岂是好糊弄之人。” “那您还把这块烂石头当宝贝似的收着。”夏芷荀倒了一杯茶,捧到北川王跟前。 北川王用杯盖拨着水中茶沫儿道:“荀儿,咱们到江陵也有好一段日子,你觉得城中百姓可信服了爹?” 夏芷荀沉吟片刻道:“面服心不服。” 北川王点点头:“你虽是女儿家,却比你那些哥哥们有见地,同样的问题我问他们,他们一个个都大言不惭,仿佛天下已尽收我囊中,根本认不清当前形势,我们费尽心思治理的江陵城不过如此,何况偌大的天下?天下归心哪有这般容易。” “所以爹您就将计就计?”如今城内疯传北川王乃真命天子,谣言传得久了,十有□的百姓已经开始相信。 北川王又拿起那块刻字石头,一字一顿道:“天命所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