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除非得到她的同意,否则夏炽陌不得随意轻薄她,夏炽陌自然又是不同意,不过宣瑾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夏炽陌自己说希望宣瑾真心接受她,夏炽陌又如何能强人所难,夏炽陌只能咬牙同意。 第三,不得故意为难宣家人,这个条件,夏炽陌答应得倒是爽快,莫说为难,就算是让宣家人加官进爵也无所谓,反正实权在她手上,压根就不用担心宣家人能翻起多大的浪花。 作为交换条件,夏炽陌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要宣瑾答应给她一个机会,不要一味的排斥她,而是试着敞开心扉接受她。 宣瑾权衡利害得失后,同意了,夏炽陌并没有规定期限,她大可以一拖再拖,而且她始终觉得夏炽陌对她不过是感到新鲜而已,等到有一天夏炽陌腻了,自然而然就会转移目标,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会喜欢上夏炽陌。 两人原本剑拔弩张的关系,有了这份约定之后,倒是缓和不少,而夏炽陌之所以灰头土脸的离开宣宁宫,完全是她色心不改,刚定下条件就忘了,想占宣瑾便宜,结果被宣瑾奚落了一番,恼羞而去。 宣瑾自然不会把这些告诉吟雪,还善意的提醒吟雪,虽然夏炽陌在宣宁宫不受欢迎,但是毕竟是景王,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否则真惹恼了景王,就算她是太后,恐怕也保不了吟雪的小命。 吟雪这才有些后怕,不过她对景王有敌意也是为了自家娘娘,便一扬脖子,逞强道:“只要王爷不为难娘娘,奴婢自然尊重他。” 宣瑾知她脾性,知道她也是一心为自己,就不再多说,上朝的时辰也快到了,徐升已在外面候着,宣瑾起身更衣,前往太和殿。 路上,宣瑾问徐升:“徐公公入宫几年了?” 徐升恭敬的答道:“回娘娘,包头包尾正好四十载。” “哦?这么久了。”宣瑾又问,“徐公公今年贵庚?” 徐升道:“老奴五十有五。” 宣瑾点头,轻声道:“也是十五岁入的宫。” 徐升没有接话,皇太后十五入宫,十六岁封皇后,尽人皆知。 宣瑾兴致不减,又道:“这皇宫里除了太皇太后,恐怕要属公公资格最老了。” 徐升立即惶恐答道:“娘娘折煞老奴了,老奴就是个奴才,一辈子伺候主子。” 宣瑾笑:“公公谦逊了,先帝在时,公公就已经是大内第一总管,先帝有什么旨意,都是公公代劳传下去,公公在皇宫里的威信,恐怕连哀家都比不上。” 正说着话,迎面过来几个小太监,先齐声喊了一声,徐公公,而后才向宣瑾请安。 徐升喝道:“没规矩,娘娘跟前,哪有我们奴才问安的份。”说着就跪在宣瑾的步辇前,“老奴管教不力,还请娘娘责罚。” 几个小太监立即吓得跪地,叩着头说:“娘娘恕罪,奴才知错了。” 宣瑾倒是不在意,抬手让他们起来,继续往前走,叹道:“先帝迷上修仙,十几年不上朝,他们不知皇宫里还有个皇上也情有可原,怪不得他们。” 此话一语双关,徐升这个宫中老人如何听不出,虽然之前宣瑾从不管事,但是就昨日朝堂上隔山震虎的一招,已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太后娘娘不简单,而这一路上跟他说的话,明显有拉拢之意,正如太后所言,他是内廷总管,拉拢了他,就等于拉拢了皇宫里所有的内侍,再将其中糟粕逐个剔除,收为己用,无疑是步好棋,只是想法固然是好,可惜太后不了解皇宫这潭水的深浅,太急功近利,只会适得其反,毕竟皇上还年幼,就连坐上龙椅,都需要人抱,如此看来,太后似乎也不是太精明。 徐升应道:“宫里的奴才都机灵的很,只要点拨一下,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再有冥顽不灵者,就给顿板子,保证他们牢记在心。” 这番话答得甚是巧妙,这是告诉宣瑾,宫里的人甚至朝中的官,大多是见风使舵者,想要拉拢他们,就看谁的手段更强硬些。 宣瑾听出了意思,便点到为止,徐升能在这个位置上坐这么久,自然有他的一套。 所谓垂帘听政,就是在龙椅后面拉上一道珠帘,帘子后面加设一张太师椅,宣瑾就坐在这椅子上,听群臣议政。 隔着帘子,宣瑾依然能感受到夏炽陌咄咄逼人的目光,现如今,朝中谁人不知太后跟景王关系暧昧,这厮竟然还不知避讳,果然已狂妄到目中无人的地步。 人要脸,树要皮,夏炽陌脸皮厚,可以不在乎,她却做不到熟视无睹,她突然有些明白夏炽陌让她垂帘听政的目的了,这是给别人明目张胆嘲笑她的机会。 所以整个过程,宣瑾都如坐针毡,大臣们在议论什么,压根就听不进,只在心中一个劲的怒骂夏炽陌,让她如此丢人现眼。 小皇帝夏瑜凛更是不知大人们所云,在龙椅上动来动去,半刻没得消停,若不是宣瑾在后面坐阵,恐怕早溜出去玩了。 “娘娘,您觉得意下如何?” 被问了三声,宣瑾才回过神,一脸茫然。 夏炽陌已等得不耐烦,直接步上阶梯,走到宣瑾跟前,与宣瑾一帘之隔,道:“就是关于三日后祭告宗庙一事,大人们意见不统一,想听听太后的意思。” 宣瑾一直在走神,不知道都有哪些意见,而且心知就算她有想法,也不会被认同,便道:“哀家对这些不甚了解,还是王爷和大人们商议吧。” 夏炽陌轻笑了一声,小声道:“瑾儿坐这里又不是当摆饰,这是你垂帘听政的第一件大事,不若你就做主了吧。” 宣瑾微愣,揣摩着夏炽陌话中意思的真假。 不料未等宣瑾弄明白,就见夏炽陌已背过身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众臣,朗声道:“本王方才与娘娘商议了一番,觉得还是曹大人的建议中肯些,虽然修山需要花很多银子,但也是为求祖先保佑我大楚国泰民安,这笔钱无论如何都不能省,当然宣大人的顾虑也不无道理,南方金安县正在大灾,急需银两赈灾,治理不力,恐引起动乱,娘娘的意思是,从国库中拨出五百万两银子,其中三百万两修葺宗庙,二百万两送往灾县。” 方才两方争执的不是该不该花这个钱,而是该如何分配,曹舫是夏炽陌的人,主张修宗庙重要,要多花些银两,宣宏汤则认为灾情重要,应多些银两赈灾,其实大楚国库充盈,一下拿出五百万两银子,已足够修宗庙和赈灾,多一点少一点关系不大,主要还是两方积怨已久,谁也不肯让步,通常情况下,当然都是夏炽陌方赢,只是今日夏炽陌借宣瑾之口,否认了宣大学士,意义又有所不同。 宣瑾一句话没说,结果就被划分到夏炽陌阵营,跟自己的父亲对立,除了苦笑,还能说什么,只希望父亲能明白她的处境。 既是太后的旨意,下面的人也就不再争执,徐升拟了圣旨,让宣瑾和夏炽陌先后过目后,加上玺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