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芷荀只觉脸上如火烧一般,她长这么大,还没跟人如此亲近过,而且还是心里爱慕的人,立即害羞得想要挣脱开,解释道:“我是城阳,不是太后。” 夏炽陌又如何听得进,把夏芷荀看成宣瑾,欢喜的拉着夏芷荀的手,柔声细语说了很多认错的话。 夏芷荀却听得又急又怒,堂堂景王竟为了个女人如此低声下气,就算是太后也不能,若不是景王让贤,又一心辅佐,如今高居大位的还不知是谁,她真想一巴掌把夏炽陌扇醒了,到底什么也没说,只轻轻拍着夏炽陌的背,柔声安抚着,就如她难过时,娘亲抱着她一样。 夏炽陌闹腾了好一会儿,终于在夏芷荀怀里睡着。 夏芷荀抬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落在夏炽陌脸上,指尖一点一点滑过夏炽陌精致的五官,就在几个时辰前,她还被夏炽陌责令离开景王府,没想到现在竟能离夏炽陌这么近,夏芷荀有些不敢相信。 曾几何时,她从不把男人放在眼中,直到见到夏炽陌之后,才知道原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个俊美非凡的男子,几乎让她一见 倾心,只没想到的是,夏炽陌竟然对她不屑一顾,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在北川还没有哪个男人见了她之后,不对她动心,一向骄傲的她犹如受到奇耻大辱,用冷漠加倍奉还给夏炽陌,甚至故意加以为难,结果夏炽陌不声不响的走了,连同她的心一并带走了,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不是夏炽陌不欣赏她,而是夏炽陌早已心有所属,太后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这世上能有多少人能跟景王比肩,又有多少人能有景王这番痴情,太后竟然弃之如履,毫不珍惜,委实可恨可叹。 夏芷荀看着怀里的人,越发意难平,深深为夏炽陌不值,突然一个念头闪过,顿时红了双颊,再看熟睡的夏炽陌毫无防备,就连睡颜也让人怦然心动,景王心中只有太后,夏芷荀深知若不使些非常手段,她恐怕这辈子都无法入景王的眼,她不甘心,她要搏一搏,原本这趟出来,她就没打算能全身而退,哪怕只留个美好回忆也是好的。 夏芷荀几乎没有犹豫,伸手去解夏炽陌的衣衫。 * 吟雪说:“娘娘,前面就到了。” 宣瑾掀开帘子,巍峨的皇宫中在暮色中显得越发庄严肃穆,然而在宣瑾看来,高大的宫墙却犹如黑色的牢房,压得她有些透不过起来,竟是一阵畏怯,心中有个强烈的想法,她不想再回到那个冰冷的牢笼里! “停轿!”寂静的夜里,宣瑾的声音显得尤为响亮。 吟雪吓了一跳,连忙问:“娘娘,您有何吩咐?” “回去。”宣瑾在轿子里道。 吟雪一时没明白,“咱们不是正在回去的路上么?” 宣瑾淡淡道:“回景王府。” 景王府的守卫见宣瑾的轿子回头,连忙打开大门,让她们进去,宣瑾对景王府的一切已甚为熟悉,无需人领,带着吟雪去夏炽陌的院落,只见房内的烛火还亮着,心微微一疼,夏炽陌果然夜不能寐,跟着扬了扬唇角,不知夏炽陌见到她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吟雪上前敲门,半响才听见脚步声,门开了,看到门后的人,宣瑾的笑容立即僵硬在脸上。 开门的是夏芷荀,只见她衣衫不整,中衣外裹了件夏炽陌的长袍,脸上由惊讶变得尴尬,然后双膝跪地,惶恐道:“芷荀不知娘娘驾到,所以才衣冠不整,还望娘娘见谅。” 宣瑾只用了极短的功夫,就从震惊中冷静下来,夏炽陌不同旁人,这不是 简单的男欢女爱,愤怒反显得微不足道,抱着一线希望,冷冷的问:“王爷呢?” 夏芷荀小声答道:“内间。” 宣瑾心口顿时一阵刺痛,定了定神,又道:“你去唤她出来。” 夏芷荀却迟疑起来,跪在地上没动弹。 宣瑾看了一眼吟雪,吟雪会意,因不便进去,只在外面大喊:“王爷,娘娘请您出来一见。” 里面半响没有动静。 夏芷荀这才道:“王爷多饮了几杯酒,刚睡下不久,娘娘若是要见,芷荀这就进去叫醒王爷。” “不必了。”宣瑾打断她,“你去换身衣裳,再来见哀家。”刚转过身去,眼泪便大滴大滴的落下来,带着吟雪迅速离开。 吟雪何曾见过她家娘娘哭得这么厉害,什么也不敢问,只陪着宣瑾一块落泪。 还是宣瑾问她:“我是不是不该回来?” 夏芷荀换好衣衫过来时,宣瑾已恢复平常色,不过已是大楚的皇太后,而非在景王府里避世的宣小姐。 夏芷荀自然感受到她的气场,恭恭敬敬的站在宣瑾下首,等着宣瑾问话。 宣瑾给夏芷荀赐了座,又挥手让吟雪退下,这才道:“郡主是个聪明人,那咱们就开门见山的说,哀家若是没估错,郡主应该什么都知道了吧?” 夏芷荀镇定自若道:“还请娘娘明言。” ☆、第八十三章 多年的深宫生活,宣瑾早已练得定力非凡,哪怕心里已翻江倒海,也绝不会自乱阵脚,何况这其中还关系到一个生死攸关的大秘密,城阳郡主的表现让她生疑,若是夏芷荀已知夏炽陌的女儿身,未免太镇定了些,最重要她不相信夏炽陌会如此草率,除非夏炽陌已视夏芷荀为最信任的人,她们真的好到如斯地步? 宣瑾淡淡问道:“郡主为何会在王爷房中?” 夏芷荀则在心中感叹,此情此景之下,太后还能如此镇定,要么就是她心中没有景王,要么就是她心机太深了,不敢大意,打起十二分精神,应道:“娘娘走后,王爷似乎心情不太好,所以才留下芷荀作陪。” “仅此而已?”宣瑾挑了凤眉,她想听的可不是这个。 夏芷荀脸上有了羞赧之色,垂下眉眼,虽没说话,却用神情告诉宣瑾,孤男孤女同处一室能做什么。 宣瑾则从她的神色中越发肯定一件事,换做任何一个男子,夏芷荀如此神态都无可厚非,偏偏夏炽陌不是男子,正常的表现反倒不正常了,继续试探道:“这里并无外人,而哀家与王爷的关系,你亦知晓,哀家只想知道,王爷可曾给你承诺?” 夏芷荀不紧不缓道:“醉酒之言做不得数。” 宣瑾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沉声问道:“你可有话要与哀家说?”若是夏芷荀手握秘密,必定以此要挟。 夏芷荀没有躲避她的目光,来此之前,已有了准备,心想女人嫉妒起来,哪会有理智可言,只需三言两语间告知她木已成舟的事实,必能刺激得她大失分寸,却没想到宣瑾能如此冷静,让她琢磨不透,是宣瑾压根就不在乎,还是根本就不相信?但是听宣瑾的口吻,又似乎是自己占了上风握有可以交换的条件,否则大可不必深更半夜找她问话,想要处置她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是因为顾忌父王,还是因为其他? 如此一想,夏芷荀便笑得别有深意的问道:“娘娘到底想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