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也不逼她,道:“不要为了儿女私情误了正事,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如此大规模的调动兵马,想必风声已传到皇上那里,开弓便没有回头箭,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说完便起身离开。 留下夏炽陌独自懊悔。 夏炽陌到正厅时,夏芷荀正和几位将军拿着地图商议军事策略,那份京城图还是当初宇文疏影献给北川王的礼物,可惜北川王连江陵都没打过去,夏芷荀就一直收在身边,今时正好派上用场,那地图上连每条重要的巷子都标记的清清楚楚,对他们而言显然大大有利。 将军们见夏炽陌进来,都站直了,齐呼:“王爷。” 夏芷荀背对着她,也跟着转过身来,脸上神色无常,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道:“你来了,我刚刚跟将军们商议了几条对策,你看妥不妥。”跟着对杨泰道,“杨将军,你来说吧。” 夏炽陌见她如此,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虽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实则半个字都听不进去,心里一个劲的问自己,到底要怎么做。 议完正事,将军们都散了,夏芷荀也要跟着离开,夏炽陌叫住她:“昨天晚上的事……” 夏芷荀却打断了她,“你还没用膳吧,不如边吃边讲。” 下人们端上酒菜,夏芷荀为她斟上酒,夏炽陌立即憎恶的将酒杯甩得远远的,昨日就是多灌了黄汤,才犯下大错,夏炽陌也鼓足了气,对上夏芷荀的眼睛,道:“芷荀,昨晚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你说吧,想要我怎么做,才能弥补你。” 夏芷荀自斟自饮了一杯,然后道:“我并没有吃亏,你知道的,我一直喜欢你,能把身子给你,我求之不得。” 夏炽陌急急道:“不是这样,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而且你还是……你以后还要嫁人。” 夏芷荀却看着她,似笑非笑道:“这辈子,除了你,我谁也不嫁。” 夏炽陌的头瞬间又大了,以前夏芷荀这般说时,她都能很无情的回绝,现在却无力反驳,毕竟是她犯错在先,苦恼的摇着头,“不行的,这绝对不可以,我已经做了对不起瑾儿的事,我不能再让她伤心。” 夏芷荀大大方方道:“那就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当昨晚做了一场梦。” 夏炽陌说不出话来,夏芷荀越是这样,越是让她无地自容。 * “姜还是老的辣,太皇太后做事,果真是雷厉风行。”夏芷荀故意奉承道。 陈氏轻哼:“你的演技也不错,一会儿楚楚可怜,一会儿落落大方,现在陌儿在你跟前,头都快低到地里去了。”看到女儿自责不已的样子,陈氏便开始后悔答应夏芷荀的要求。 夏芷荀道:“我没有强迫她,是她自己认错了人,我不过顺手推舟,而且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对王爷绝对是真心的,让王爷多一个选择有什么不好,宣瑾只会跟她为敌,而我却可以帮她成就大事,成为她不可缺的左膀右臂。” 陈氏其实还是有些欣赏夏芷荀的,夏芷荀做起事来有几分她当年的样子,而且想要在后宫里生存,就必须懂几分心思,有几分手腕,有时心狠手辣也在所难免,陌儿处事虽得当,但是一遇到宣瑾就容易感情用事,若真比较起来,这个夏芷荀的确比宣瑾更适合陌儿。 陈氏道:“如今你目的也已达到了,哀家只希望你能信守诺言,帮陌儿守住秘密,并且帮她成事。” 夏芷荀道:“这个自然,只是还有一事想请太皇太后帮忙。” “何事?” “太后娘娘还不知道这件事呢。” ☆、第一百四十四章 “母后,您能不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一道暗红色的绢布丢在宣瑾面前,夏瑜凛则是一副盛气凌人打抱不平的模样。 宣瑾自然认得,只是没想到夏瑜凛的手这么长,才不过两日,处死高珩的旨意竟到了他手上,看来真是小瞧他了,不知他何时在宣宁宫安插了内应,而她却不自知。 宣瑾淡淡道:“皇上三岁时便识千字,怎看不出这是什么。” 夏瑜凛道:“朕自然认得字,朕还认得落的是您的凤印,朕只是不明白,高师傅哪里得罪了母后,母后要如此痛下杀手。” 宣瑾抬头看他,“皇上真不知道吗?” 夏瑜凛对上她洞察一切的目光,有些心虚的垂下脸,跟着又扬起下巴,“高师傅是朕的亲信,若是他犯了什么错,由朕帮他担着便是。” 宣瑾嗤笑:“皇上可知何为亲信?” 夏瑜凛答不上了,在他看来对他好的人,便可当做亲信。 宣瑾道:“亲信应该是你最亲近最信任的人,同时也是对你最衷心的人,高珩做了什么,让你把他当亲信看?而他背着你做的那些事,你又知多少?你是皇上,应该亲贤者,远佞臣,你年纪尚轻,识人不清,母后不怪你,但是你一意孤行的听信谗言,连最基本的是非都不辨,母后教过你的东西,你忘得一干二净,你简直让母后太失望了。” 夏瑜凛被责骂几句,立即涨红了脸,憋了好一会儿,终于爆发出来,大声道:“是,母后是教过儿臣做人做事的道理,只不过那是儿臣十岁以前,自从儿臣登基之后,母后何曾再教过儿臣?母后只顾着跟皇叔亲近,儿臣以前年纪小不懂,但是儿臣现在懂了,你跟皇叔在一起根本就是有悖伦常,被天下人耻笑,犹带儿臣这个一国之君也受人嘲笑,朕的母亲和叔叔在一起,你让朕和地下的父皇颜面何存?” 一句一句如刀子一般割在宣瑾脸上,血色全无,她没想过自己的儿子竟会对自己说这么狠的话,天下人都可以说她的不是,唯独她的儿子不可以,当初若不是为了他,她怎会轻易向夏炽陌屈服,为了他能坐稳这个皇位,她又费了多少心机,结果换来的却是一句让他颜面何存,愤怒过后,只剩下伤心和失望,看着夏瑜凛道:“在你眼中,母后就真的如此不堪?” 夏瑜凛见到母后伤心欲绝的样子,心中已有些后悔了,他也不是故意要说这些话来刺激,只是平日里听得多了,日积月累之下,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没有做声,也当是默认了。 “好,很好,这也是你这么久以来故意避开我的缘由吧。”宣瑾眼眶已湿润,却还扯出笑容,道,“有句话哀家本想回宫后再跟你说,现在看来已没必要,想来不管何时何地问你,你的答案应该都只有一个。” “什么话?”夏瑜凛问。 宣瑾一字一顿沉声道:“我若劝你禅位,你可愿意?” “什么!”夏瑜凛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母后的意思是要我把皇位让给皇叔。” 宣瑾面无表情,淡淡道:“当初本就是她让给你的。” 夏瑜凛叫起来:“谁说是他让的!我是父皇的儿子,是太子,父皇驾崩,我继位那是理所应当,皇叔他算什么,他不过仗着手上有权,横行无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