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瑾看过去,挡着他们路的不是夏炽陌是谁,此时已是深夜,夏炽陌一个王爷却还在宫中走动,当真有恃无恐。 夏炽陌已换了衣衫,仍是一身雪白,不过已换成宽松的袍子,如墨的长发用银簪挽住,多了几分恣意潇洒,薄唇微抿,在月色下,又显得几分清冷。 宣瑾蹙紧了眉,其实她心中一直有个隐忧,生怕这性情不定的景王再找他们母子麻烦,果不其然,节骨眼上,他又阴魂不散的出现了。 宣瑾低声唤来吟雪,让她把夏瑜凛抱回寝宫,自己则走下步辇,走至夏炽陌跟前,道:“不知王爷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夏炽陌还是那副举止轻佻的模样,笑嘻嘻的说:“没事就不能来看看皇嫂吗?” 宣瑾忍下心中不快,淡淡道:“男女有别,王爷还是请回吧。” 夏炽陌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皇嫂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宣瑾已见识过他的无赖,对付无赖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置之不理,她不信,有这么多人在,夏炽陌还敢轻薄她。 可惜宣瑾还是小瞧了这位大名鼎鼎的景王,当夏炽陌将宣瑾打横抱起时,所有人都倒吸一气,看直了眼,先皇才刚入土,身上的热孝都还没脱呢。 宣瑾惊得花容失色,若不是顾着自己还是皇后,恐怕要尖叫出声,只能低声喝道:“无耻之徒,快放下本宫。” 夏炽陌不理,直接抱了宣瑾踏进宣宁宫,留下宫女太监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吟雪机灵,把夏瑜凛交给吟霜,自己则慌不择路的往太后住的安寿宫跑去,生怕去晚了,她们家娘娘清白不保。 跌坐在床榻上,宣瑾才真正的惊恐起来,做了十年的皇后,依然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她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皇上能凌.辱她,眼前这个男人亦能,皇上至少还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而这个男人根本就是强取豪夺,绝望在心头蔓延开。 夏炽陌没看到宣瑾眼底的绝望,还自作聪明的向宣瑾炫耀他的权势:“普天之下,还没有本王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 “王爷想要什么?”宣瑾已下了床榻,不着痕迹的朝梳妆柜走去,她记得柜子最下层放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已经放了好些年了。 “当然是江山还有……你。”夏炽陌跟着宣瑾走动,在心里补了一句,若是只能选一样,你宣瑾才是我夏炽陌毕生所求。 宣瑾在梳妆台前坐下,对着铜镜里的夏炽陌道:“多谢王爷抬爱,本宫何德何能,能让王爷如此赏识。” 夏炽陌弯下腰,从后面拥住她,柔声说:“瑾儿何必妄自菲薄,炽陌只怕自己配不上你。” 宣瑾厌恶的皱眉,她受不了夏炽陌的蛮不讲理,更受不了夏炽陌的装腔作势,他们明明就是刀俎跟鱼肉的关系,生死都由夏炽陌主宰,偏偏夏炽陌时不时的装出情深似海的模样,天地良心,在此之前,他们真的半点瓜葛都没有。 宣瑾早已有了打算,乘着夏炽陌陶醉之际,偷偷将匕首藏入袖中,若真的反抗不了,唯有以死保清白。 太后已经安寝,安寿宫的宫女听说景王深更半夜进了宣宁宫,那还得了,忙的进去通报。 太后到底经历过大风大浪,听完吟雪的话,丝毫不慌,喝了口参茶,才不紧不慢的对吟雪说:“去把那个兔崽子给哀家叫来。” 吟雪抹了把汗,景王哪是她一个小宫女能随便叫得动的。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个故事没那么沉重.. ☆、第五章 出乎宣瑾的意料,夏炽陌没有再得寸进尺的进犯她,而是规规矩矩的坐在一边,那样子看上去还有几分拘谨,与方才简直判若两人,只是看她的眼神依然灼热,宣瑾猜不透他的意图,丝毫不敢松懈,提高警觉,防备着他。 而被宣瑾以为在打什么坏主意的夏炽陌,实则是,他害羞了!他爱慕宣瑾已久,皇上在时,多少还有点顾虑,总不能堂而皇之的送皇上绿帽子戴,现在皇上没了,自然也没什么再可以阻挡他,所以才为所欲为,然而他压根就没想过,有一天他跟宣瑾共处一室时,该做些什么,总不能扒光她的衣服,强上了她,更何况…… 一时两人都没说话。 比起里面的沉寂,宣宁宫外早已闹翻了天,景王夜闯皇后寝宫的消息,已传遍皇宫的每个角落。 容妃正在试尚宫局送来的五色锦盘刺金袍,委实端庄雍容,一派母仪天下的气势,心里正得意,却见被她暗中指派观察宣宁宫动静的宫女慧心急匆匆的跑回来,规矩也没了,直接就把在宣宁宫门口看到的一切说了。 容妃脸色一变,惊道:“什么,你可看仔细了?” 慧心笃定的说:“奴婢看得一清二楚,景王爷可是抱着皇后娘娘进的寝宫。” “可恶!”容妃一巴掌拍在桌上,桌上的茶盏跳了一跳,恨道,“好你个宣瑾,才死了相公就偷男人,真是水性杨花,不知廉耻!” 慧心不敢插嘴,皇后娘娘根本就是被胁迫的,只小心翼翼的问:“娘娘,那我们该怎么办?” 容妃立即冷静下来,若是此刻去捉奸,肯定能捉个正着,只是那奸夫可是夏炽陌,他大权在握,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他,有什么后果还真不好说,但是装着不知道,又咽不下这口气,夏炽陌可是她容盈月看上的男人,绝不能便宜了宣瑾。 容妃脑筋转的极快,几下就想到了法子,冷笑着说:“走,咱们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太后去,让她老人家来定夺。” 一旁没作声的慧兰,婉言提醒容妃先把身上的凤袍换下,这样穿到太后跟前去,可是犯了大逆不道的罪。 领着太后懿旨的吟雪,正往回赶,跟容妃打了个正面,站定了施礼,等容妃过去了,才嘀咕一句,不知道容妃娘娘这么晚找太后做什么,再想到自己娘娘还处在水生火热之中,又急急忙忙往宣宁宫跑。 “夜深了,不知王爷打算坐到何时?”终于还是宣瑾忍不住打破沉默,她知道今晚一过,即便她跟夏炽陌清清白白,外面肯定也要传得满城风雨,她一个新丧寡妇和小叔子同处一室,岂止败坏门风,简直有丧伦理,恐怕要遭到天下人耻笑,而这些她都暂且顾不得了,今日她若能保住清白,明日就带着凛儿离开这是非地,远走天涯,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 夏炽陌也早就如坐针毡,虽然对宣瑾怀着非分之想,不过调戏可以,正儿八经动真格,却没了胆气,宣瑾可不是一般的女子,他要的是宣瑾的心,而不是她的人,否则也无需耐着性子等到今时今日,只是就这么走了,又舍不得,比起当初的惊鸿一瞥,如今的宣瑾出落的更加楚楚动人,哪怕自始自终都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色,他都爱煞了那张娇颜,清冷淡漠,拒人以千里,所以夏炽陌也知道,想要走近宣瑾的心里,恐怕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