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炽陌没理会她的讽刺,只问:“几位将军是否还在城外?” 夏芷荀道:“大家从昨晚就开始等,你倒好连句交代都没有,让他们白等到现在,大伙儿都在猜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倒是知道缘由,却叫我如何开口?难道让我告诉他们,你们的王爷正在和太后娘娘睡觉呢,我们不能打扰了她。” 夏炽陌皱了皱眉,一来觉得夏芷荀说话太过难听,二来她自有主张,还轮不到夏芷荀苛责,不过到底没说什么,只淡淡道:“你让将军们先带兵回营,待时机成熟,本王自会再召见他们。” 夏芷荀错愕,她最怕夏炽陌放弃废帝自立,谁知道宣瑾跟她说过些什么,不放心的追问道:“是否按原计划进行?” 夏炽陌回答得倒是干脆:“是!” 夏芷荀这才不情愿的去了,回头不忘说:“我在城外庄园等你。” 只剩水轻灵时,夏炽陌才苦笑道:“这是否就叫引火上身?” 水轻灵知她说的是夏芷荀,有个问题她早就想问了,“主子准备如何对她?” ☆、第一百三十九章 听说景王回宫,文武百官都出午门相迎,夏炽陌看着那黑压压的一片,顿时有些感慨,她已许久未曾享受如此优待,待扫过人群,发现高珩并不在列,不由得一声冷哼,宣大学士没来还能情有可原,一来他是当朝首辅德高望重,二来他是国丈大人算起来还是夏炽陌的长辈,自然可以免俗,就连国舅爷宣崇文和宣崇武都来了,他高珩未免自视太高。 夏炽陌和宣瑾并坐在銮驾上,夏炽陌笑着对宣瑾道:“瑾儿昨晚答应过我的事没忘吧?” 突然这么一问,宣瑾一时想不起是哪件事。 夏炽陌慢悠悠道:“高大人如今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果真是贵人事忙。” 宣瑾顿时明了,高珩三番五次想置夏炽陌于死地,自然不能放过他,更何况他还有唆使离间之嫌,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宣瑾道:“定会给你个交代。” 夏炽陌甚感满意。 回到朝中,夏炽陌自然一番交代,无非是这些日子的去向,她诈死之后,消息虽一直瞒着,知道的还是不少,现在见她“死而复生”,无不好奇,都想知道她目的何在,夏炽陌早备好一套说辞,一来是暗访刺杀她的真凶,二来是清除朝中隐患,有大臣问,可查到眉目,夏炽陌道,已水落石出,不日处置。 夏瑜凛心中对夏炽陌虽有嫌隙,不过快散朝时,还是过来了,高珩和几个近臣随在身后,自又是一番场面话。 夏炽陌已有一年未见他,就见夏瑜凛个头高了许多,稚气脱了不少,隐隐已显帝王风范,跟她说话,也不在是以前的怯懦模样,而且甚是大方得体,让夏炽陌刮目相看,难怪有胆量跟她作对,再假以时日,谁输谁赢还真未可知。 宣瑾冷眼旁观,未发一语,这叔侄二人表面看上去一团和气,实则暗藏汹涌,那敌对的眼神,旁人瞧不出,她看得一清二楚,只能暗自摇头。 夏炽陌大功归来,自然要有奖赏,至于如何赏赐,则全看夏炽陌的意思,夏炽陌当众提拔了几个将军和廷官,当然全部是她的亲信,其中包括曾被冤入狱的杨泰,一举升得跟高珩平起平坐,高珩当即变了脸色,要知道高珩是将门之后,托了祖荫,才年纪轻轻就有如今地位,而杨泰不过是莽夫一个,论功绩比他有资历的将军大有人在,想要到这样的位置,至少要二十年,就算破例提拔也不该如此之快,夏炽陌还真不怕引人非议。 夏瑜凛自然也不满,把目光投向母后,希望她能阻止,宣瑾坐着珠帘后面,依然一语未发,夏瑜凛心中更怒了,却只能憋着一口气。 夏炽陌自己倒是没居功,她已经是摄政王,又是太后之夫,除了皇位似乎也没什么可以给了,这时宣瑾站了出来,给夏炽陌加封了一个亲王尊号,略表朝廷心意。 宣瑾虽答应过夏炽陌下旨处死高珩,不过并不急在一时,而且在夏炽陌大刀阔斧的一番提拔之后,政权的天枰已重重偏向夏炽陌,若现在杀了高珩,只怕夏瑜凛立即成为待宰羔羊,从夏炽陌张扬的眼神狂妄的姿态中,宣瑾越发肯定了心底的想法,夏炽陌回来后确实变了,再看夏瑜凛因不善掩饰,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是人都能看出他在忍着怒气,只怕再稍加刺激便要爆发出来,心中越发忧心。 退朝后,夏瑜凛连基本的礼数也没有了,只看了宣瑾一眼,便带着高珩等人径直而去,而就这无意的一眼,刺得宣瑾心底直发寒,她知道凛儿是彻底恨上她这个母后。 “你怎么了?”夏炽陌见她一直站在发呆,关心的问道。 “我没事。”宣瑾摇摇头,又道,“母后一直很担心你,你快去看看她吧。” 夏炽陌听说母后因她而病,心里也十分担心,便先去了安寿宫。 宣瑾回宫路上遇到吟霜,原来吟霜特意在此等她,知她有事要说,主仆俩去了一处偏僻凉亭。 吟霜先将她昨晚去学士府的事说了,把宣大学士的话带给宣瑾,大学士只有四个字,江山为重,让宣瑾自己斟酌。 宣瑾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夏炽陌与夏瑜凛这场博弈无论谁赢谁输都不能动摇国本,只是历朝历代哪次政变不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多少无辜的人为此丧命,要做到江山为重谈何容易,除非其中一方自动认输,夏炽陌吗?不可能,就像她当初决意娶自己一样,只要她决定的事无人能改变,至于凛儿,尝到权欲的甜头,想让他放手,一样比登天还难,罢了,还不如两不相帮,反正帮了谁也落不到好,凛儿现在恨她入骨,夏炽陌对她也是表里不一,两个她最在乎的人都如此对她,她何必操这份心? 宣瑾赌气道:“吟霜,不如咱们就此出了宫,再不理会这是是非非。” 吟霜知她说的气话,哪能当真,劝道:“娘娘夹在这中间的确左右为难,不过您若撒手不管了,只怕事情会更糟。” 宣瑾只能深深叹口气。 吟霜想起一事,道:“对了,娘娘,容太妃昨儿个夜里回宫了,来了宣宁宫几趟,都没见着娘娘,还跟奴婢说,一旦娘娘回来,就告知她,奴婢是不是该去通传一声?” “哦?”宣瑾挑了一下眉,冷哼,“还以为她有了情郎就不顾儿子了,没想到还有点良心。”说完,宣瑾蓦地一愣,感觉好像戳中了什么,她现在可不是一样么?若不是把夏炽陌看得跟凛儿一样重,何至于左右为难? 吟霜突然神神秘秘的伏在宣瑾耳边,说了一件刚打听到的事。 宣瑾听完脸色大变,“此话当真!” 吟霜道:“奴婢也怕弄错了,所以特地派人去求证了,千真万确,算日子和容太妃出宫的日子也吻合。” 宣瑾连说几声:“他们真是太放肆了!太放肆了!哀家真是大意了,只以为他们露水鸳鸯,没想到连野种都有了,难怪可以丢下亲骨肉不管,却原来另结桃李了!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若是无非分之想,哀家便成全了他们,但是高珩竟敢对夏炽陌下毒手,莫不是……莫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