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诗容本是怀着满腔柔情向钟鸣表白心意的,被钟鸣如此呛,哪里还说得出口,小姐脾气也跟着上来了,恨道:“你就别给自己脸贴金了,我就是喜欢猪喜欢狗也不会喜欢你。” 竟然拿她跟猪狗相比,钟鸣简直气疯了,怒道:“够了,邵诗容!你过来就想跟我说这些的吗,行,既然在你眼中,我连猪狗都不如,那么从今日开始,你我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 话说出口,邵诗容就后悔了,她是被钟鸣激怒了才口不择言,正准备道歉呢,没想到钟鸣立即就说出绝交的话来,看钟鸣的样子似乎是认真的,钟鸣是真的想跟她一刀两断,鼻子一酸,“哇”的哭出声。 钟鸣先是不理,邵诗容在她跟前已哭过一回,同样的招数对她不管用,还说:“你哭给谁看,要哭回家哭去。” 没想到邵诗容不但没听,还越哭越伤心,哭到最后趴在栏杆上抽噎不止。 钟鸣被哭得没辙了,又狠不下心由着她,只好服软,道:“是你先骂我的,我才说那么重的话,行了行了,我收回,你也别哭了,怎么动不动的就掉眼泪,这都跟谁学的。” 邵诗容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她,抽噎着道:“是你总说不关我的事,我们何时这么生分了?” 钟鸣想说,什么生分,我们根本就没好过好么,不过看邵诗容哭得伤心的样子,又把话吞回去,从怀里拿了帕子给她擦泪。 邵诗容接过,还没擦先惊叹道:“好漂亮的牡丹,好精细的绣工。” 钟鸣先是“啊”的一声,然后一把夺过手绢,见没有弄脏,轻嘘一口气,叠好又放入怀中藏好。 邵诗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也猜到钟鸣如此紧张这块手帕的原因,有些酸溜溜的道:“不就一块帕子,这么舍不得,是苏姐姐送给你的吧?” 钟鸣没说话,当是默认了,她已经弄丢了一块,可不能再丢了,从袖口里拿出另一块手绢给邵诗容。 邵诗容没领情,不屑道:“谁稀罕。”拿出自己的手帕擦干净脸。 钟鸣无所谓,道:“说吧,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邵诗容咬了咬唇,心里纠结着到底要不要说,说了只怕钟鸣也不接受,但是不说又怕以后没好机会了,看着钟鸣欲言又止。 钟鸣其实已猜到她要说什么,邵诗容现在的样子跟当日向苏子墨表白心意的自己如出一辙,既希望她说出来,这样自己一口拒绝,干净利索,又怕说出来后,再见面尴尬,就像她跟苏子墨这般。 两人各怀心事正僵持着,知书找过来,跟钟鸣附耳说了一句,钟鸣大惊失色道:“他怎么来了?”再没心思理会邵诗容,匆匆去了。 第三十九章 下聘 钟鸣没去前厅,而是去找苏子墨,苏子墨果然还在房中。 “姐,我表哥来了,”钟鸣大呼小叫而来,惊慌失措的样子,仿佛来的不是宋俊杰,而是强盗土匪。 苏子墨倒是淡定,正慢悠悠的研磨,看到钟鸣,笑道,“鸣儿你来的正好,那日你写的字掉进水里糊掉了,实在太可惜了,不如你重写一贴。” 都火烧眉毛了,钟鸣哪还有心思写字,急道:“表哥这趟过来,一定是想带你回家。” 苏子墨抬头看她,一双美眸流光四溢,浅浅一笑道:“是吗,我出来有些日子了,也是时候回去了。” 钟鸣脱口而出:“你回去了,我怎么办?”说完了又觉得不对,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来在这些天,我还没好好陪过你,怎能走呢。” 苏子墨掩口笑道:“不舍得就不舍得,哪来这些借口。” 钟鸣脸一红,反正苏子墨知道她心思,她根本就无须遮遮掩掩,便大大方方承认道:“我是舍不得你走。” 苏子墨这才放下墨笔,道:“走吧,到前厅看看,看看你表哥是特地来接我的,还是有其他重要的事。” 钟鸣道:“当然是来接你的。” 苏子墨却道:“这可不一定。” 钟鸣心惊,难不成…… * “俊杰,瞧你这风尘仆仆的,赶快坐下喝口茶歇一歇。”宋文淑在前厅招待着宋俊杰。 宋俊杰依言喝了口茶,放下茶盏后问:“姑丈好些了么?” 宋文淑道:“已无大碍,过两天就能下床。” “那就好。”宋俊杰又问,“钟鸣表妹呢?” “她呀,还是老样子,刁蛮任性,到处闯祸,反正就是不让我省心。”宋文淑逮着机会又编排了钟鸣几句不是,希望宋俊杰能打消对钟鸣的念头,自打回家后,她也劝过钟鸣几回,看得出钟鸣已经动摇了,本来嘛,好好的姑娘家,长得端端正正,既不缺胳膊少腿,又不缺银子,什么人嫁不得,非巴巴的给人家当妾,不过在宋家时已定下婚约,若不是反悔了,倒也不易说。 没想到宋俊杰却赞道:“这正是表妹可爱之处,姑姑可千万不要责怪表妹。” 这事也不是三言两句就能说清楚,不急在一时,宋文淑岔开话题,指着地上的一个个礼盒道:“来就来了,还带这些,让你破费了。” 宋俊杰白净的面皮一下涨得红了,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这些不是礼物……” 宋文淑也有些尴尬,竟不是送给他们家的礼物,笑道:“无妨无妨,本来就是姑表一家亲,太客气反倒见外了。” 宋俊杰知道她误会了意思,忙起身道:“姑姑,这些就是送给您家的,只不过……” 宋文淑彻底不懂了,看着宋俊杰,等他解释。 宋俊杰知多说无益,让随行小厮将礼盒一一打开,就见里面一一放着香炮镯金,三牲海味,四京果子四色糖,绸缎布匹,还有米、酒、茶叶、芝麻等等,最小的盒子里放着一对龙凤镯子,旁边的盒子里则排摆着两百两银子。 宋文淑当年是跟家里闹翻了才跟了钟远达,而她唯一的女儿尚未出阁,所以对嫁娶的礼数一点不懂,但是看到这些东西,还是猜到几分的,等到宋俊杰把合婚庚帖送到她手上时,她确定了,宋俊杰竟是下聘来了! “这……”宋文淑脸上有了为难之色。 宋俊杰道:“侄儿知道来的唐突,不过我与钟鸣表妹定亲的日子就快到了,总不能让表妹孤身上京与我成亲,我便先下聘礼来了。” 先不说成亲一事,单看这聘礼未免太寒酸了些,钟鸣她爹早就说过,等到钟鸣出嫁,他至少拿出一半家产给钟鸣当嫁妆,而宋家只给了两百两银子的聘金…… 宋俊杰自打进了钟府,就感觉钟家的财大气粗,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自然认得些好东西,就这厅里,墙上的字画,架上的瓷瓶,无一不是值钱的玩意儿,就连那桌椅凳子,地上的毛毯,喝茶的茶盏都不是一般人家能用的起的,然而他想到的不是聘礼的寒酸,而是想到娶了钟鸣后,这里的一切将统统归他。 宋俊杰见宋文淑一直盯着聘金礼盒看,还自以为是的解释道:“姑姑可千万不要嫌聘金少,当初我娶苏子墨时,送了四百两礼金,表妹是妾,自不好高过正室,不过姑姑请放心,表妹嫁给我之后,我一定会对她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