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时熙暗想,难怪,这几次约芸姐出来吃饭喝酒,芸姐总问蒋洁在不在,任时熙说蒋洁在,何芸就总找其他借口,说忙什么的,不来了,敢情是这事儿在这儿等着呢,任时熙支了支下巴,劝道,“芸姐比我们年长好几岁,她思想传统,没这个认知,也是正常的。” “思想传统?她上酒吧泡小男人还思想传统?”蒋洁提到这事儿也免不了的不忿,后想想,又焉了下来,叹了叹气,“算了,无所谓了,没什么办法。” 任时熙拍了拍她的肩,落地窗外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人背着书包,一身黑卫衣,卫衣套头,只看到一点侧脸和轮廓,可任时熙却那样笃定那人就是温宁。 “看什么呢?看见熟人了?” “现在几点了?” “快十点了。”蒋洁看了看手机,“要走了吗?” “你们学校,高三的已经放学了?” “走读生放了,怎么了?” “那人是温宁吗?”任时熙指了指窗外已经走过的身影。 蒋洁只看到那背影,“看身材有些像,没看到正面,算时间,可能是刚放学。” 任时熙点了点头,眼神却一直留在窗外,她刚瞅着温宁那走路的姿态有些奇怪,像是在跟着什么人,也不知道她又在做什么。 任时熙摇了摇头,还是不要管她了。 “外面下雨了,咋把这剩下的酒喝了就回去吧。”蒋洁提议道。 落地窗上渐渐起了水汽,室外的湿冷和室内的温度形成了温差,没一会儿喝完,任时熙买了单,叫了代驾,蒋洁先走了,任时熙坐在副驾上,人有些晕,但好在还在可控范围,微醺而已。雨越下越大了,雨刮器卖力地操作,刚温宁好像没带伞,这么大雨,得淋着了,任时熙胡思乱想了会儿,代驾师傅将车停在十字路口,红灯,任时熙瞥见一身黑的温宁,一脚深一脚浅地往路边那绿化带里面去了,任时熙摇下车窗,头都探了出去,又缩了回来,还是从后座拿了一把伞,开了车门。 “嗳?”代驾师傅有些懵。 “麻烦你,帮我把车开回之前说的地址吧。” “那车钥匙呢?” “放门口物业。”任时熙说完也就撑着伞下了车,雨势有些大,她往路边绿化带钻了进去,绿化带往西是一个公园,这样大的雨,又吹着风,公园里几乎没有什么人了,只温宁还往里钻什么呢?夜深,公园也暗,任时熙找了一圈,竟已没了温宁的身影,任时熙站那儿,有些惶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担心过头了,四下望了望,不远处一个树丛中像是有人影,任时熙心里默默地有些不安,不知道是这天气闹的,还是说不清的女人的第六感,任时熙三步并作两步地往那树丛中去了,暗夜里,任时熙终于凑近了些,眼见着温宁蹲下去,手里握着什么,温宁身前,没多远,一身影撑着伞,温宁手里那砖头起了调了,拎在手里,蹭蹭就要上前抡,被任时熙一把给拽住了,温宁怎么也没曾料到自己这儿紧张到不行地跟人,咋自己也能被人盯上? 任时熙没让她反应过来,眼疾手快地从她手里夺过那砖头往草丛里扔了,前面撑伞的人听到动静,回过身来,温宁面如死灰,不知所以地看着一旁的任时熙。 那人隐隐觉得不对劲,回过身,朝温宁任时熙两人走来,萧乾撑着一把大伞,满脸的不耐烦,“温宁?你怎么在这儿?你见着钱晓晓了吗?” 温宁双手握成拳头,被任时熙紧紧地给握住了。 “艹,这么大雨,她说她在这儿摔了,连个人影都找不到,算了。”萧乾一边说着一边打电话,钱晓晓电话一直打不通,雨太大了,萧乾也不愿找了,穿过树丛,往路边走了。 任时熙算是明白这大晚上的,温宁要干嘛了,她没忍住,在大雨中骂道,“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你这是蓄意伤人?你一天天的,念书都念些什么?” 温宁气死了,这好不容易逮住萧乾一个人的机会,居然能让任时熙给撞上,她走得飞快,怒气就如这雨一般冲刷在她脸上,任时熙的咒骂更像一团火,烧得她满眼通红。 “你做事从来不想后果的吗?”任时熙在身后吼道,又怕她淋雨,三步两步地追了上来,她穿着高跟鞋,一不小心,踩滑了,摔在地上,伞扔在一边,这倒霉催的天气。 温宁就算走得再快,也听到了身后摔倒的声音,她停了下来,忙朝任时熙跑了过去。 一切都太糟糕了,初冬的雨,下得像刀子一样,温宁去伸手将她扶起来,任时熙手上,身上,已经全都弄脏了,温宁拾过一旁的伞,给任时熙撑着,“摔哪儿了吗?” 任时熙单手撑着膝盖,应该也没摔哪儿,就脚有点咯到而已,这深更半夜,狂风大雨,神经病才跑这样黑灯瞎火的小公园来。 温宁也顾不上平日的疏离了,一手搀着她,一手撑着伞,“你车停哪儿的?” “让代驾开回家了,我喝酒了,我没法开车。”任时熙无语道。 温宁只好扶着她,在路边打车,任时熙靠在她身上,这才觉得不妥,离得远了些,温宁怕她淋雨,又将伞递近了些,任时熙有些尴尬,又离远了点,温宁一恼,把伞给扔了,谁也别撑了,都淋着吧。 这破小孩那牛性子又上来了,任时熙摔了一跤,又下这么大雨,心情很不好,温宁站路边认真打车,出租车内,一路无话,回到家,两人的样子吓温轩明一大跳,“怎么回事?你们这?你不开车了吗?咋淋这么湿?”事实上,温轩明看到任时熙和温宁一道这样狼狈地回来,心里就想着,这两人不会是打架了吧? 温轩明上前看了看温宁,温宁没搭理两人,径直上楼,回房间,锁门,洗完热水澡,擦身子的时候咧了咧嘴,不小心碰到前些天她被萧乾几人打过的伤。 客厅,茶几上摆着酒精,干毛巾,温轩明帮任时熙擦干了脚踝。 “只破了一点皮,不碍事。”任时熙从他手里将棉签取过来。 “到底怎么回事?”温轩明满脑子的疑问。 “喝了酒,没法开车,车上伞也坏了。”任时熙胡诌道。 “那怎么不叫我来接你们?这雨淋成这样,小心感冒了,也不知道宁宁的,这孩子,现在一回家就跑自己房间,我去煮点姜茶啊,你两一人喝一碗。”温轩明说完,将手里干净毛巾塞给任时熙。 屋外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冬雨,这一场雨下下来,就进入一年最冷的时候了,任时熙想着刚温宁那一手要是下去了,真把那人给伤着,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她怎么能浑成这个样子?可想想她对自己,都能那什么,她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任时熙咬了咬唇,打了几个喷嚏,温轩明上楼给温宁送姜茶,任时熙想了想,温宁这性质太恶劣了,她必须得告诉温轩明管管了。 任时熙说今晚发现温宁蓄意伤人,差点打伤同学,拿着砖头就要往人头上招呼,她自然把她和温宁之间的纠葛省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