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回家吧,你爸不是说今天晚上,你郭叔叔他们又要给你庆祝。”任时熙收拾着东西。 “我拒绝了,我说晚上要和同学聚餐。” “是吗?那你啥时候去?”任时熙拿过自己的包,再看看温宁一动不动的样子,突然明白过来,“你晚上也没有聚餐,是吗?” “我想和你一起吃饭。”她说的诚恳,“我考完了。” 任时熙看了看她,想着今天也没有太忙,也就算同意了吧,两人上了车,任时熙问道,“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温宁摇头,她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她不在乎吃什么,她只想和眼前这个人呆在一起,“我考完了,你是就要和我爸办离婚手续了吗?” 任时熙愣了愣,而后点头。 “那你就要搬走了吗?” 这不废话吗?谁离婚了还要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但任时熙只是淡淡地说,“那是自然。”温宁抿着唇,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先去吃饭吧。” 两人去了一家餐厅,路上,温轩明就打来电话说,晚上的饭局取消了,任时熙敷衍了几句,再看看坐在副驾上的温宁,这种疑是偷情的错觉,实在让她觉得,有些难受,哪里有和女儿单独出来吃饭,还瞒着丈夫的,就说这,她就没可能,再继续和温轩明在一起了。 “想好考哪个大学了吗?”席间,任时熙还是想和温宁聊点正常的话题。 “你想我考去哪儿?” 任时熙夹筷子的手往回缩了缩,再多客气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她本来想说,你自己的志愿,你自己想上哪儿上哪儿,或者温轩明给你建议,自己是你什么人呢?凭什么给你建议?但任时熙什么也没说了,倒是温宁叹了叹气,说等分数下来再看吧。任时熙想她考远一点吧,最好永远不相见,可是考太远了,真的,以后一年也见不了任时熙几次了,她有些纠结,要是就考省内,距离近了,可又能怎么样呢? “你说,我考完了,可以和你谈谈的。”温宁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纤细的手背冒起青筋。 任时熙知道,这一天,一定会来的,躲也躲不掉,她放下筷子,看了看温宁,又望了望窗外,“你想和我谈什么呢?” 温宁凝神看她,她还是和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一样好看,只是,最近,似乎,憔悴了许多,她让她难受了吧,而这,却是她最初的目的,想到她真的能和温轩明离婚了,这不是她从一开始想的吗?只是而今这样的结局,自己却这样难过,她想和任时熙聊什么呢? “我……我们,是一点可能都没有,是吗?”温宁仰起头来,坚毅地望着她。 “呵”任时熙笑了笑,“你都问得这样没底气了,你觉得,有什么可能?” 温宁点了点头,频频点头,“你不喜欢女人,你也不喜欢我,对不对?” 任时熙垂下了头。 “你回答我吧。”温宁央求道,“你就算让我死心,也让我死地彻底一点。” “是,我不喜欢女人,也不会喜欢你,我要怎么喜欢你呢?我们相差多少岁?你这都还没有念大学,而我呢?我真是……”一想到和温宁发生的那些事,她就觉得荒谬,荒诞,可耻!!! 温宁虽然一早就知道任时熙就这态度,但得到如此毫不掩饰的回答,她心里还是像被谁捅烂了,再一通乱搅,她一时半会儿,竟然也都说不出话来,她喝着柠檬水,一直喝,直到把那杯水喝完,喝了她就一个劲地吃东西,鱿鱼嚼在嘴里,眼眶渐渐泛红,她仰着头,不想哭,也不愿意哭,那样显得自己太没品位,不能被人拒绝了就卖苦情,就卖惨。 她点了点头,擦了擦嘴,刚出声,就有些哽咽,任时熙不忍看,把目光往别处挪,温宁缓了缓,才出声道,“我知道了。”“那,那天晚上,是我,太冲动了,我向你道歉。” 任时熙一下脸就红了,一想到那天晚上,她就难堪,那样的情难自已,那样的井喷的欲望,那些□□,混合着两个人杂乱的呼吸声,还有眼前女孩的手指伸进她的身体,她闭上了眼,捂了捂嘴,好半天,才睁眼道,“那天晚上的事情,你不要对任何一个人说。” 你不要对任何一个人说。 她又能对谁说起呢?以前的温宁,兴许还能将此拿来当做要挟任时熙的筹码,看她那样害怕的样子,可以要挟她什么呢?每天都呆在家里,陪着她,陪她吃饭,甚至,是不是还可以要挟她,陪她上床?任时熙会答应吗?温宁不知道,只是她一想到这些,觉得也挺没劲的,人家不喜欢你,你死乞白赖地拉着人家做什么呢?还要挟。 “我知道了。”温宁讲到。 那场温宁等待了许久的谈话,就这样,不咸不淡地结束了,吃完饭,她还是坐任时熙的车回去的,只那一路,高三整个学年的辛苦,高考复习的辛苦,都抵不过那一路,她知道,她和任时熙,完了,从未开始,却又随时可以结束。 从吃饭的地方回到家里,车里和安静,没有人说话,任时熙觉得有些尴尬,打开了车里的音乐,被温宁关了,她什么也不想听,她一手撑在车窗上,她问过许多的如果,问到没有意义,任时熙开到小区,她就先下了车,径直回了家,任时熙一个人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仿佛,这样的时间差,就不能让温轩明发现,她和温宁今天晚上在一起,她长久地坐在车里,静默,无言。太多时候,一段感情,对某个人来说,是一个意外,而对另一个人来说,却是一生。 第二天,温宁就走了,收拾了行李,买了机票,她去国外找徐向琬了,她想和她妈呆一段时间,温轩明自然支持,还说要不要送她去,温宁拒绝了,她从来都没有坐过那么长时间的飞机,徐向琬接到她的时候,她都还挺懵的,头也疼,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徐向琬的那一刻,她就忍不住地想哭,徐向琬接过她的行李,抱了抱她,她就不可遏制地哭了出来,徐向琬有些无措,安慰道,“怎么了?考得不好吗?还是你爸对你不好啊?” 温宁只哭,摇头,她也只能在徐向琬面前哭了,而这个权利,也得这样跋山涉水,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才能这样。 她在国外玩了一个月,徐向琬要上班,她就自己去爬山,去海边,白天她都不带手机,夜里的时候,才打开,微信里都是班级群里叨叨个没完的说话,聚餐,告别,青春要散场的信号写在每个人的脸上,她们聚在一起,通宵通宵的话别,唱歌,成群结队地走在城市的街头,发泄,嚎叫,似乎,只有温宁与她们无关,喜欢同性的,毕竟是少数,她们一个年级能冒出十个来就不错了,当然,也许有非常多隐藏的,甚至,并不明确自己性向的,可谁,会像自己一样,爱上一个大自己19岁的女人呢?她咬着手指,任时熙说得对,她们怎么有可能呢?这样的两个人,本来就没有什么未来吧,可爱情,是为了追寻未来吗?人生也是吗?那每个人的未来,到最后都是一样的啊,都是黑白色,都是向死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