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喇喇哼哼两声,萧蝶笑笑,引着它躺到草垛上,随后自己也靠在它肚子上,说:“借你来睡一晚上,乖一点。”马儿本是站着睡觉,不过朴喇喇格外听话,只是一动不动趴着,任由萧蝶枕着它的肚子。 朴喇喇有单独的马厩,里面洒了草灰,垫了干草,随时都有仆人来打扫,因此睡起来也不觉有不适,反而朴喇喇稍暖的温度让人感觉很舒服,萧蝶侧了侧身子,睡着了。 梦里混沌,萧蝶醒来时一抹淡金色的阳光正擦着朴喇喇的耳朵照射过来,她揉揉眼睛,正打算起身,忽觉得身子被什么箍住了,她勉强侧身望去,身后竟是海兰珠,她睡得正香,额头微微抵住萧蝶的肩,双手正搂着她的腰。 萧蝶伸手抓住她的手要挪开,却见海兰珠皱了皱眉,许是梦中感觉到了动静,萧蝶停下来,只偏头默默看了看她。回到草原的日子,虽然已经和海兰珠见过多次,却没有一次气氛融洽,或者说,大多数时候,海兰珠在忍受自己的淡漠和冷嘲热讽。 就算是对完全无关的人,也不该如此失礼,何况她……是意义不一般的人,或好或坏。 萧蝶不自禁地伸手想要抚她的脸,手指刚触到肌肤,海兰珠却慢慢睁开了眼睛,她见萧蝶的手在眼前晃,一时诧异,随即马上反应过来,她捉住萧蝶的手,轻轻吻了一下,笑着没说话。 萧蝶定定地看着她,缓缓道:“你是不是也会这样对我父汗?”海兰珠睁大眼睛,看着萧蝶不明所以,萧蝶起身,继续道:“为他掺茶,照顾他,陪他睡觉,乖乖等醒来再送上吻……”海兰珠咬牙,恨恨道:“你敢再说一遍?” 萧蝶不理她,转身过来,寂寂笑道:“我说错了?”海兰珠扬起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随即怒道:“我可不会陪他睡在马棚子里。”这一巴掌声音响亮,萧蝶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她定定神,见海兰珠怒意未消,独坐在一边拽着衣袖。 朴喇喇似乎感觉到剑拔弩张,顾自扑腾着蹄子站了起来,抖抖鬣毛便踱到一边走到食槽边,食槽已经空了,负责喂食的侍女还没有来。萧蝶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又朝海兰珠伸手,海兰珠赌气背转了身子不理她,萧蝶撇撇嘴,走到围栏边扭了扭肩胛。 提着草料的侍女远远走来,萧蝶笑了笑,回到海兰珠旁边道:“阿姐……”海兰珠扭头看她一眼,仍不说话,萧蝶扳过她的身子一下摁倒,海兰珠惊道:“你干什么?”萧蝶没答话,只管俯身下来定定看看她,随即便捡她脖颈的细嫩处低头含下去,海兰珠喘起气来,她挣扎道:“阿赫,别乱来,这会儿在外……” 萧蝶不理她,兀自加大了力度,挑舌温润了一块肌肤,紧接着便轻啮加吮吸,海兰珠被她摁住动弹不得,心乱如麻又不敢大声,只能勉强挪着身子想要移开,萧蝶却毫不留情,只箍住了她丝毫不肯放松。 两人正在拉锯,忽听见一声闷响,随后就是一声女子的惊叫,海兰珠使全力推开萧蝶,慌慌忙忙地坐起来,原来是送草料的侍女来了,这会儿吓得不轻,手里的水壶掉在地上,清水汩汩流出来,草料也被扔在了一边。 她看见七公主和圣女……那暧昧的姿势,不能不让她浮想联翩。 萧蝶站起来,走到围栏边问道:“还不重新弄水来,朴喇喇清晨要饮够清水,这规矩你不知道?” “是、是,我、我这就去……”一边蹲下来捡起水壶,一边忍不住偷眼看背对她站着的女人,虽然只是晃眼一瞥,但是从衣着和身形来看,是宝音圣女不会错,昨晚她还穿着这件衣裳跳完了一整支舞。 海兰珠感觉到背后打量的目光,又气又恨,这时却不能转身来看,萧蝶瞥见她一脸复杂的神色,忽觉得轻松不少。 侍女正要离去,萧蝶叫住她道:“回来。”侍女转身莫名来看,萧蝶道:“刚才你看见什么了?”侍女低头嗫嚅道:“奴婢看到朴喇喇没水饮,所以去拿清水来。”萧蝶从围栏跃出马厩道:“很好。”侍女行了礼赶紧离开。萧蝶这才趴在栏上朝海兰珠道:“阿姐,她什么都不会说,你放心。” 海兰珠仍未消气,低声斥道:“你太放肆了!”萧蝶无所谓地笑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海兰珠无法再反驳,只能走出马厩,一面理了理头发。萧蝶看看她,笑道:“阿姐,回去记得换衣服。”海兰珠见她眼神专注,不禁顺着低头,猛然醒悟过来,方才被萧蝶袭击的地方,怕是早已留下了痕迹。 而且是在脖颈显眼处,这根本就没有办法遮挡。 海兰珠一下捂住,急道:“你是故意的?”萧蝶不置可否,只笑道:“我今日要同父汗议事,你最好不要出现。”海兰珠一时哑言,只能眼见萧蝶走远。 回到大帐,萧蝶唤来哈吉沐浴更衣,哈吉惊道:“公主,你上哪儿去了,身上全是灰。”萧蝶道:“若是不便洗扔掉就是了。”哈吉摇头道:“我会洗干净,你先脱下来。”萧蝶解下外褂,正要递给哈吉,忽见月白色的布料上有一处淡色的痕迹,她翻开来仔细看,原来是一处红色胭脂。 淡淡的嘴唇形状,印在衣裳的肩臂接缝处。是海兰珠留下的。 哈吉走过来,好奇道:“这是什么?我看看。”正要伸手,萧蝶却把衣裳裹做一团扔到一边道:“别费心洗了,都扔掉。” 如此行了几日,终于来到盛京。旗银江刚下马车还未来得及休息,便立刻被带进宫面见皇太极。马喀塔想管皇太极讨要旗银江,也一并跟了去。 同林丹的蒙古大帐相比,皇太极的大殿与明朝的更为相似,甚至连房屋的建筑都是模仿明朝的样式布局,只是气势上没那么大气磅礴,反而多了几分朴素和低调。就连见到皇太极的地方,也并不是森严的金殿,而是种满了垂柳和菊花的御花园。 一个身着淡金色袍子的男人坐在石桌前下棋,与他对弈的是身着橘色底蓝色滚边旗装的女人,旗银江觉得她的眉眼似乎在哪里见过。 豪格走上前行了礼,又耳语几句,皇太极并未回头,只专心致志地看着棋局,笑道:“爱妃,这步棋走得不好,你陷己于险境。”女人笑道:“大汗,棋未完,先别急着下结论。” 皇太极哈哈笑起来,随即回头来看旗银江,问道:“你就是林丹的军火匠师旗银江?”旗银江点头道:“是我。”皇太极又道:“你能来助我一臂之力,是我金国的福气。只要你能为我做出一百架佛朗机,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旗银江道:“多谢大汗美意。”马喀塔抢声道:“父汗,你都不问我好不好。”皇太极笑着朝她招手,马喀塔走过去坐在他腿上搂着他道:“父汗,有个事要你给我做主。”皇太极笑道:“你说。”马喀塔道:“我想让她做我的陪侍。” 皇太极看看旗银江,问:“你丫鬟不够用?”马喀塔摇头,又道:“不是丫鬟。我是想跟着匠师长长见识,以后再跟哥哥出去也能派上点用场。”皇太极道:“她是匠师,要为父汗做火炮,若是成天陪着你,如何有时间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