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蝶笑笑,道:“你去向街坊四邻打听打听,附近有没有一位花大夫的医馆,她身边有几个人。” 华吉点头应下,随即沿着街巷找信儿去了,萧蝶则回到客栈等候,时至黄昏,华吉终于回来,萧蝶问:“打听到没有?” 华吉坐下喝了一大杯茶,这才道:“的确有个花大夫,才来京师行医没多久,她专给穷苦人家看病,又不收诊费,好像街坊四邻都挺喜欢她。还说她是跟师父一起住在城西的医馆,没听说有红发的女子跟她在一起。公主,会不会看错了。” 萧蝶想了想,道:“眼见为实。我先去看一看再说。” 夜幕临近,萧蝶独自来到城西医馆,花儿浪正在收拾摊子,抬眼便见站在不远处的萧蝶,也没吃惊,只笑笑便顾自做事,萧蝶走近她道:“这么晚才关铺子?听说你师父也在这儿?”花儿浪道:“是啊,我陷害你们不就是为了把师父救出来吗?” 萧蝶道:“我倒是想见见她,你花了这么大代价想要救的人是个什么模样。” 花儿浪毫不阻拦,朝里屋偏了偏头,萧蝶忽觉得她好似变了个人,花儿浪还是静衫的时候,如同出水芙蓉一般秀丽宜人,这会儿看来模样依然清秀,却平添了几分痞气,萧蝶笑了笑,没管花儿浪看她的眼神,径直走进里屋。 一位女子正在桌上分拣药材,她身着素色衣衫,黑色长发在头顶盘了随意的发髻,扎着长长的发带,察觉有人进来,便抬眼道:“姑娘来看病?今日的药材已经用完,明早再来吧。”萧蝶走近她,笑道:“我是花儿浪的朋友,我叫阿赫郭斡,今日特意来看看她,也顺便拜访师父。” 女子看了看还在外忙碌的花儿浪,又看看萧蝶,站起身从桌案便走出来道:“小浪不懂事,有客人来也没提前给我说。请坐,我去泡茶。”萧蝶点头道:“不碍事,我只是顺路经过,她也不知我会来。” 见女子手艺娴熟泡着茶,萧蝶又问:“不知前辈怎么称呼?”女子把茶端到萧蝶面前道:“我是鼓息容。”这时花儿浪已收拾完毕,抱了几杆帷帐走进来道:“息容,我的衣服好像忘了收,你帮我看看。”鼓息容皱眉道:“怎么才想起来,雨下了这么久,明日只怕还要再晒一日。” 一面说,一面却站起身朝后院去了,花儿浪笑嘻嘻道:“你再做新衣裳给我嘛。”见鼓息容消失,萧蝶赞道:“你师父泡的茶很好喝。”花儿浪转脸收了笑,问道:“你想干嘛,都说了我不知道旗银江在哪儿,你怎么就纠缠不休?” 萧蝶道:“你怎么会突然来京师?” 花儿浪白她一眼道:“我把你和皇太极都得罪了,难道还要留在关外等死?” 萧蝶问:“你一向替他办事,为何会得罪他?” 花儿浪愣了愣,随即道:“关你什么事?我有必要向你交代这么清楚吗?” 正说着话,鼓息容一面擦着头发一面走进来道:“早上晒的衣裳这会儿全湿透了,明早你还要上山,穿什么好?”花儿浪接过她手里的帕子道:“我们身形差不多,穿你的不就好了。” 鼓息容却突然红脸,掐了花儿浪一把,花儿浪也是一时失言,这才反应过来萧蝶还在,抬眼来望却见萧蝶只笑了一下,索性便也装作不知,继续道:“今日天色已晚了,你还不回去?” 萧蝶点头,站起身道:“今日打扰了,我先告辞。” 鼓息容道:“小浪,你送送阿赫郭斡姑娘。” 花儿浪不情愿,却只能听了鼓息容的话磨蹭着跟萧蝶走出来,两人出了店铺,萧蝶道:“虽然你做了不少作孽的事,但是能换来与她的幸福,仍是值得。”花儿浪道:“当然,我可以为息容做任何事。你就不行,所以,现在苦着脸出现在我面前的人就是你。” 萧蝶看看她道:“要是当日你救不出鼓息容,你会怎样?” 花儿浪道:“若是她死了,我绝不会独活。” 萧蝶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我爱银江不比你爱息容的心弱,而且,你劫她回来也不仅仅是希望她活着这么简单吧。” 花儿浪停住脚步道:“你说得轻松!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答应皇太极去北边,因为她说既然你不要她,她在哪儿都没意思,还不如远赴他国生死由命!” 萧蝶盯着花儿浪没说话,花儿浪继续道:“俄罗斯国是个什么地方?到处都是土匪和马贼,管你什么皇家使者王爷公卿,是个人就会被抢,皇太极派去的使者团个个都写了遗书,抱着为国捐躯的决心上路。旗银江中了邪才会去送死,要不是我看在她为我求过情的份上,我才不会管她这种蠢货!” 萧蝶沉默一阵道:“谢谢。” 花儿浪道:“不用谢我,我也不是为你救她,只不过是希望她能活下来,遇到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 萧蝶捉住花儿浪的手道:“能对她好的人只有我,在你眼中难道我就是那么不堪的人?”花儿浪抽回手连连道:“放开放开!让息容看到你要我怎么解释。”萧蝶放手,仍道:“花儿浪,你与息容情深意重,为何就不能体谅我的心情。” 花儿浪叹口气道:“老实说,我真没想到你会得到消息找到这里来,照息容的话说,你们也是情缘未了。”说着转身要走,萧蝶赶上前道:“她在哪里,我要去见她。” 花儿浪看看她道:“她帮我上山采药,等那株参花子夜开了之后她就会回来,城北的那条山道是必经之路。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 花儿浪把伞推给萧蝶,在雨幕中一路小跑走了。 当夜,萧蝶来到花儿浪所说的入山之道等旗银江,此时夜色已浓,雨停之后山风来袭格外寒冷,萧蝶在一株老树之前站定,又把灯笼放在树杈之上,过了子夜许久,也未见有人出现。 正在焦急之中,忽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萧蝶一喜,望山路看去,却并没见人,反而觉得黑暗深处有什么在盯着自己,她往树林中间打量,只看到一双泛绿光的眼睛在晃动。 居然是狼。 早在草原上见惯了畜生,萧蝶倒也不惊,只等那野狼扑上来才侧身闪过,野狼见一扑未成,又呲了牙竖着毛扑向萧蝶,萧蝶伸手要拔靴子上的匕首,脚面却忽地一滑,整个人歪在了地上,野狼趁势冲到她身前,下牙就要咬,萧蝶抬手按住狼嘴,又一手卡住它的脖颈,一时却觉力道不够,正在僵持之中,眼前狼突然一僵,四爪只稍稍扑腾了两下便软了下来,萧蝶把它扔到一边,只见狼背后中了一只箭。 而射箭之人,正是手持弓,背着草药,站在离她不远处的旗银江。 萧蝶还没来得及站起身,旗银江已经走过来,伸手要拉,萧蝶握住她的手站起来,一边拍了拍身上的泥巴。旗银江看看她,也没说话,萧蝶赔笑道:“我们两家都是亲家了,怎么你没有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