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囿于西北疆与中原联系渐微,在林丹授意下,额哲派出使者往中亚、鞑靼等部互通有无,免去战祸烦扰,林丹部众逐渐兴旺。 这日吃过午饭,萧蝶和旗银江正准备把牛羊赶回圈内,哈吉忽然跑来道:“不好了不好了。” 萧蝶道:“怎么回事?”哈吉道:“圣女她……她……”旗银江道:“别着急,阿姐怎么了?” 哈吉努力定了定神道:“她……她要生了!华吉已经去找稳婆了。” 旗银江拉萧蝶道:“我们可以去帮忙。” 萧蝶一愣道:“我们什么都不会,只怕是去添乱。” 旗银江笑道:“烧烧热水,递递帕子还是会吧?” 来到海兰珠的帐外,已经听得到她的喊声,林丹派来的侍从也守在帐外,急得团团转,华吉气喘嘘嘘地跑来道:“那个牧民家会接生的嬷嬷翻山放羊去了,得明日才回得来。这御医又是男人,这可怎么办?” 萧蝶有些恼:“日子不是应该提前算好,把接生婆带来吗?” 华吉道:“本来算着还有半月,谁知今早她起来倒水喝,不小心滑了一下,然后就嚷着肚子疼,说生就生。公主,这会儿怎么办?” 旗银江见萧蝶为难,便道:“我曾学过急救孕妇,我来试一试。” 说着便走进大帐,海兰珠已经疼得汗珠直落,见到萧蝶便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肯放,只说道:“我要是死了……你……” 萧蝶看得心紧,握住她的手道:“别瞎说,你会没事。” 旗银江努力回忆急救要则,一边吩咐道:“你们按住她的脚,在下面垫上干净褥子,哈吉再去烧水,拿干净帕子。”吩咐完之后,众人手忙脚乱动起来,旗银江看看萧蝶,道:“待会儿她可能会疼得受不了,怕她咬了自己的舌头,你忍耐一下,把手借给她咬着。” 萧蝶一惊,道:“不会吧……” 旗银江打断她:“就这么定了。” 说完便开始轻轻安慰海兰珠道:“放松,放松,跟着我呼气、吸气……” 帐内帐外全是忙忙碌碌跑进跑出的侍女,帐外跪着几百牧民,默默朝长生天祈福。 忙活了近乎一个下午,终于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旗银江擦擦汗,喘着气道:“阿姐,你真厉害!” 海兰珠已经浑身无力,只软软点点了头,萧蝶顾不上手背上的青紫的牙印,凑过来看道:“是女儿?”旗银江点点头,一面把小婴儿放在热水里洗干净,又拿出来擦干用小棉衣包好,这才放到海兰珠面前。 海兰珠只略略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小家伙仍顾自啼哭,哈吉和华吉凑过来逗她,她又嚷了一阵,这才渐渐停止哭声,怯生生地打量起四周来。 旗银江想起来,拉过萧蝶的手一面看一面问:“疼不疼?”萧蝶摇摇头,俄而又赶紧点头道:“十指连心啊,当然疼得不得了。”旗银江笑笑道:“我给你吹吹。” 一屋子人正在热热闹闹说着话,忽有侍女来传话道:“公主,在商道上发现两个人,其中一个晕了,另一个正拿刀跟士兵对峙,身手不错,看样子不像商人。” 萧蝶道:“我去看看。” 帐外的大道上,果然有一人,正被将士围在正中,他护着身后的人,只瞬间便砍翻了几名兵士。 萧蝶看得兴起,正要拿了马刀过去,旗银江拉住她道:“今日小儿才诞生,不宜见血。”萧蝶笑道:“我知道,玩玩就回来。” 萧蝶来到士兵中间道:“不知这位客人来自何方,若要通行,需告知主事官员方能放行,你这样……”话音未落,来人竟拿了刀直奔萧蝶而来,萧蝶举刀来挡,来人转身跃至萧蝶身后,萧蝶不紧不慢弯腰旋起身子躲过,又一仰面滑过,擦至来人腰间时忽伸刀一挑,来人腰带顿时散开,萧蝶趁势抓住,笑道:“话还没说完就要动手,你这客人好不讲理。” 话音落,却见那人顿了顿,松了手道:“萧蝶?你是萧蝶?” 萧蝶愕然道:“你认识我?你是谁?”那人摘下斗笠,竟是久已不见的宁殊末。萧蝶赶紧收了刀,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宁殊末道:“一言难尽。”萧蝶看看地上的人道:“这是你同伴。”宁殊末这才扶起她道:“她晕了,可否给我拿些水来。” 萧蝶帮忙扶道:“到我帐里让她好好休息。” 等安顿躺下,萧蝶才道:“我看这位姑娘好面熟,难道是……那个擅闯大殿被你抓起来的,姒繁姑娘?”宁殊末点头道:“是她。” 萧蝶笑道:“殊末,难不成你是为了她才会到这里来?” 宁殊末笑道:“这样岂不潇洒自在?” 萧蝶点头道:“也是。远离纷争才知平淡生活最难得。” 正说着话,旗银江端着汤药进来道:“我给她熬了点汤水,喂一点下去吧。” 宁殊末看她道:“这是在京师的红发丫头?”旗银江点头道:“我是旗银江。”宁殊末又看看萧蝶,萧蝶笑道:“和你想的一样。” 宁殊末笑道:“我们两人……这是难逃脱的宿命吗?” 萧蝶道:“缘分来了自然挡不住。” 宁殊末叹气道:“我和小繁……” 萧蝶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到西北来?” 宁殊末道:“崇祯皇帝疑心太重,他认为李自成那帮叛贼与朝廷官员勾结,便来了个大清洗,结果查出小繁以前的相好曾参加过叛贼起义军,我也一并被怀疑,小繁将我从大牢中救出来,一路就往这边来了……” 萧蝶道:“那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宁殊末摇头道:“走一步算一步,最重要是我能和小繁在一起。” 萧蝶笑笑道:“就留在这里怎么样?大汗正需要用人,你和姒繁可以在这里安家。这儿虽比不上中原富庶,但是生活也算安稳逍遥。” 宁殊末笑笑道:“几番坎坷曲折,我竟然还是与你这个老朋友相聚,许这就是剪不断的缘分。” 萧蝶笑道:“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姒繁是你的贵人。” 安顿好之后,萧蝶从帐中走出来,见旗银江正在前面的羊圈里剪羊毛,她笑笑,跟着走进羊圈,蹲到旗银江身边道:“今天倒是喜事连连。” 旗银江笑道:“都是别人的喜事,我们沾光。” 萧蝶坐下来揽过一只小羊抱着道:“你是不是觉得太枯燥,没什么乐趣?” 旗银江放下剪刀,坐到她旁边道:“也不是,这样每天生活很充实,关键是能和你在一起,我就知足了。” 萧蝶靠近她道:“再过几日父汗的商队要往西南走,去跟那边的国王换香料,我们两个一起去好不好?” 旗银江一喜道:“你走得开吗?” 萧蝶点头道:“我已经向额哲请了假,他说没问题。” 旗银江连声道:“好啊,我也正想出去走走。” 萧蝶放开小羊抱着旗银江道:“我们可以在外面待一两个月,骑骆驼,看日出看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