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要在这里洗澡,水凉风也大,万一受了风寒怎么办?”旗银江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出来,“况且……”萧蝶把头斜靠在膝盖上,闭了眼睛问:“况且什么?”旗银江说:“这是常识吧。女孩子要少碰冷水,对身体不好。” “热水我不习惯,我也不喜欢泡在桶里洗。”萧蝶的声音埋在膝盖之间,又被大半头发遮住,听起来闷沉沉的。旗银江撇了撇嘴,继续抬起梳子在乌黑的长发之间游弋,刚没过多会儿,突然听到萧蝶闷哼一声,旗银江这才注意到是自己太用力,梳齿透过发层戳到了她的肩膀。 旗银江赶紧伸手过来给她揉,道歉道:“我刚才走神了,痛不痛?”萧蝶摇摇头,又枕着手肘靠在膝上,没了响动。她身上纱衣的边角已经开始被风吹干,鬓角的碎发也在微微颤动,萧蝶寞寞地闭着眼睛。就像冰雕似的蜷成一团。旗银江无意触碰到到她的身体,发觉真的很凉,看上去温润无暇的肌肤,却从里到外都透着寒气。 鬼使神差地,旗银江把桃木梳放在一边,伸手抚上了萧蝶的肩头,感觉到萧蝶没有反应,她索性放低身体从背后环抱住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弗洛依德说,年龄不是问题,人从小就有欲望。深以为然。 16 16、第十六章 爱狎 ... 旗银江感觉萧蝶的肩微微抖了一下,接着就听到她似笑非笑地声音:“既然想温暖人家,就再抱紧一点。”旗银江不明所以,只好按照吩咐加大了手臂的力量,胸前也与她的后背贴合得更紧密。萧蝶睁开眼睛,慢慢说道:“这样还是没法让我热血沸腾。”旗银江啊了一声,放开她站到一边,一时也不知如何接话。 萧蝶好像轻笑了一下,随即站起身来走到假山旁,背对着旗银江开始脱纱衣。旗银江惊得说不出话来,条件反射似地迅速转过身,却止不住脸上烧灼灼地发烫。她也太大胆了,虽然同为女子,但是在这明晃晃的月光下面就肆意的□身体,未免太……太…… 旗银江想不出词语来形容萧蝶此时的状态,左右踌躇之间竟不由自主地回头去望,三分猜疑,三分好奇,还有三分……情不自禁?被她没有遮掩的最自然的身体深深吸引?旗银江对脑海中冒出的这个念头迷惑住了,为了确定萧蝶是不是有这么大的诱惑力,她掉转了大半个身子回头来更仔细的打量。 萧蝶把长发高高的扎起来,正用一大块棉布擦拭身上的水。她身材颀长,肩胛和手肘的线条硬朗,周身的肌肤……周身的肌肤,旗银江眨了眨眼睛,不得不承认,实在太好看了。 “刚才还懂回避,怎么这会儿就看得目不转睛。”萧蝶依然背对着旗银江,淡淡的声音却不紧不慢地响起。旗银江回过神来,赶紧背过身去,说道:“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萧蝶道:“你走神了。” 旗银江觉得脸上更发烧,硬了头皮说道:“我……我,公主,那我告退了。”说完等着她答话。等了一会儿却突然感觉身边擦过来一个人影。 “我穿好衣服了。”萧蝶笑笑,顺手拍了拍她的肩,她依然束着头发,换上了宽袖的睡衣,“晚上不要到处乱跑,若是嫌屋子空荡可以去哈吉她们房间,这里虽是内府,说不准也会有什么危险。我要去睡了,明天早上把梨花茶沏好送到书房来。” 说完径直绕过花墙往卧房去了,旗银江怔怔地看着井边留下来的一地水迹,开始怀疑刚才是不是在做梦。 不过不管是梦境,还是真实场景,旗银江回到房间的时候总算能安安稳稳地入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萧蝶依然准时出现在书房,旗银江却端着早就泡好的梨花茶立在门口不知进退,若是她提到昨天晚上的事要怎么对答,若是不提自己是不是放下茶就可以走了?多多少少有些尴尬,想着想着一只脚已经迈进门槛,大半个身子却僵持着没有动。 “把茶拿过来,”不知何时萧蝶从书案里抬起头,望她这边看。旗银江勉强扯出一抹笑,走过去给她把茶放好。萧蝶拿起来尝了一口,道:“还不错。”旗银江没答话,只看着面前的书架发呆。萧蝶看了她一眼,慢慢翻了几页书说:“你在紧张什么,银江,怕我会吃了你?” 旗银江摇摇头,说道:“没有。”萧蝶放下书,一边拿过信纸,又问:“会不会磨墨?”旗银江点点头,走到书桌边上揭开砚台磨起墨来,萧蝶拿起笔沾满笔尖,在信抬头写下了几个娟秀的小字。 行文至一半,萧蝶说道:“今日我不在府中,凡事都要听华吉的安排,若是无聊可以在这里读书写字。”旗银江问:“你要去哪儿?”萧蝶兀自又写了一行,说:“皇帝宴请蒙古使臣,我去作陪。”见墨汁还多,旗银江坐到一边问道:“蒙古使者?你父亲派来的?”萧蝶沾了墨汁道:“你知道得倒不少。”旗银江说:“这难道也是不能随便说,随便传的机密?”萧蝶摇头:“我的来历身世京师人尽皆知,没什么好隐瞒。”旗银江说:“不过你不愿意人家提起来?”萧蝶道:“我只是不喜欢听到穷饿之虏这几个字。” 旗银江不太懂这词的意思,想问又不好意思开口,只好眼巴巴地看着萧蝶,萧蝶踱到窗边往远处望去,喃喃自语道:“漠南土肥草沃,有爬满整片山坡的牛羊,靠近水湾的地方搭满了斡儿朵。若非金人蛮横入侵,岂会落到狼狈西渡的地步。你们吃地里长出的粮食,圈里喂养的牲畜,怎么会懂草原就是我们牧马人的命。”她神情寂寞,手却用力抓着窗棂。 “公主、公主,我陪你去好不好?”哈吉提着裙子急匆匆跑进来,对着萧蝶的背影就开始碎碎念,“你答应过宁大人在的时候会让我陪侍,我一直等着呢,你不会出尔反尔吧。” 萧蝶转过身来,道:“今日是皇帝赐宴,不准胡闹。”哈吉啊了一声,兴奋的表情顿时凝固,撅着嘴玩起手指来。萧蝶安慰道:“今日闲杂人等也多,你即便去了也说不上话,改日我请他到府上作客,到时你想说什么都可以同他说,这样不更好。”三言两语哄得哈吉又高兴起来,她蹦过去端起茶杯,说道:“公主,我去给你掺茶。”萧蝶说:“同华吉说把今日要穿的衣服准备好。”哈吉答应着退下。 “哈吉姑娘春心荡漾啊,你不给她作主?”哈吉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旗银江问。萧蝶重新翻开书,说:“至亲则疏,若是再有深入了解,她便不会如此痴迷。”旗银江不解:“她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你干嘛让人家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说不行。”萧蝶笑笑,旗银江又问:“你笑什么?我说得不对?”萧蝶说:“你可知他曾经在哪儿,做过什么,为人如何?凭见此刻面目便轻言心意,不是飞蛾扑火是什么?”旗银江说:“不过是少女春心萌动,被你这么一说好像十恶不赦一样。”萧蝶看看她,说道:“我何时说了不字?倒是你,小小年纪便胡乱揣测风月之事,也不知羞?”旗银江往椅子上挪了挪,无所谓地晃着两只腿,说道:“我这年纪不都能成亲了嘛,还小?”萧蝶说:“到了年纪成亲是孝顺之举,和懂不懂得爱狎是两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