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香正蜷在床边,衣衫不整,瑟瑟发抖,一脸迷惘,受惊似的四处张望着。 五娘:乘凤,你以前、不这样…… 气息断断续续。 乘凤猛地回过头,一抬腿,骑在五娘的腰间。五娘只是闷哼一声,缓缓闭上眼睛。 乘凤:除了这句,你就不想说点别的? 五娘勉强睁开眼睛,瞥了乘凤一眼,又闭上了:放过她们…… 啪啪! 五娘的脸上两个鲜红的掌印。 乘凤弓下腰,在五娘微肿的脸颊上亲吻着。五娘扭着头要抗拒,但乘凤一手揪住了她的长发,另一手继续解着襻扣。 乘凤:好五儿,我这儿,胀得好难受…… 胸前一对冬瓜似的垂坠着,胀得满当当。 乘凤:一整天的存粮呢。我从来不给荣哥儿吃,又不想总便宜了那帮伺候人的丫鬟。好五儿,这左边是饭,右边是菜……哪个不比这烂粥强。先吃哪个? 沉默。 吮吸与吞咽的声音。 ——好五儿……呵……乖,别光吃菜…… 五娘呛得咳嗽。腥甜的乳汁气味飘满了屋子。 乘凤搂着五娘的脖颈,沉浸在哺乳的快感里,近乎迷幻地呻吟着。 仿佛怀抱着巨大的婴儿。 ——三年前。 乘凤的怀里,五娘含混地说着,仿佛口含橄榄。 乘凤:嗯? 五娘:三年前我共你在院子里扑蝴蝶。扇面那么大的黄蝴蝶,一对儿。从花园子里,一路追到那闹鬼的院子那边。真是好大一对。谁知道最后还是飞到墙外头去了。咱们两个跑累了,就坐在影壁那里喘啊喘。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再也不能生养,还想养个孩子解闷。你就说我总这样傻跑,就算怀上,早晚也要动了胎气。就算能养,到时候你也要和那小孩儿争,要吃我的饭,我的菜。没想到你还记得。 话音刚落,头发就又被夜叉的指爪揪住。紧接着爆发出一声大喝—— ——鬼才记得! 一阵暴风雨般的左拉右扯。 五娘像秋风里的落叶一样摇曳着身子。 风停叶静。 乘凤拔下头上的钗子就要往五娘的手上戳去。五娘却没有躲闪,脸上带着悲悯的表情。 乘凤咬牙。 叮当。 钗子摔在地上。 螺钿碎了。碎片飞溅一地。 卷曲的散乱黑发掩饰下,乘凤泣不成声。 ——就搁在那儿吧。 床上五娘对门口说。 日上三竿,被翻红浪,乘凤裹在里面睡得像个婴儿。 五娘就坐在她身边。玉色的身体上还带着昨夜绳子勒出的红色伤痕。手却摩挲着她的头发,脸上带着同情的笑容,久久不置一言。 恩怨情仇,一夜化为无形。 门口的芸香谦卑地一低头,迈进门槛,把手里端的早饭搁在了妆台上。 被面之下,两只手缓缓抚摸过麝香的身体。忽然间,麝香的眉毛皱了起来。 ——就是这儿。 麝香说着,脸已经红了。 两只手停止了抚摸,转而在衾被的掩饰下缓动着。受到刺激的麝香,吸着冷气。 一切终了。 ——多谢你了,芸香。多亏咱们三个里你受的伤最轻。否则这种事我也不好意思找别人,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芸香把药盒子阖上:姐姐的手大概还得过两天才能动。有什么用得上芸香的,就告知一声。 忽然,麝香的眼睛一亮。 麝香:按你刚才看见的,也就是说,那个大小姐,大概不会再拿五娘怎样了? 芸香:之前那个样子大概只是失心疯,来得快去得快。 麝香:……现在心回来了。好啊。我这一回,也没有白受罪。 芸香苦笑。 麝香:她们两个……乘凤小姐还没嫁人的时候,她们两个私底下都是夫妻相称的。一会儿这个是妻,一会儿那个是妻,整日闹着玩。 芸香想起了之前五娘提起过的“夫妻相”。 麝香:一嫁人就变,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万一二小姐也…… 芸香拿起药膏盒子就要起身。 ——对了芸香。 芸香站住身子转过身,看见麝香好像挣扎着要坐起来。芸香连忙按着她不让她乱动:说罢。 麝香:五娘昨晚被你干,她是真心欢喜,你以后能不能也……那样? 芸香面有难色。 麝香:别介意。你不喜欢,那就算了。对了,你……不要紧罢? 第二十六章 芸香微微闭上眼睛。 (无奈,抵触。身下沉甸甸的秽物,五娘无力扭动着的身体,乘凤的冷笑。) 床上麝香斜靠着,微微抬起头望着自己。 满眼红丝。 芸香轻轻笑了:我们做丫鬟的,受些累应该的,姐你休息吧,过一会再来看你。 天气本已到了深秋,这几日却有些回暖,本已僵死的鸣虫也都睡里复苏,喓喓地唱着。麻雀捉虫儿捉累了,偷闲在树上打盹儿。草虫们便唱得更欢。 累了一夜,芸香在五娘床边靠了一会,又来到乘凤的庭院。五娘这几日间除了昨晚,便都睡在这里。 庭院里,荣哥儿的哭闹声响彻。奶妈安抚也不是,打骂也不是,只得将自己的乳房塞个满口。荣哥儿不甘束手,将乳房吐出一半,只含着乳蒂呜呜地哭,哭一声,咽一口,吐半口。乳汁渐渐濡湿了上衣。 眼前晃过乘凤冬瓜似的巨乳。 芸香喉咙里一恶。 如此世间。刚刚生产的女人抛下自己亲骨肉,哺育别人弃之不顾的孩子——这只会哭闹的聒噪动物。 喉咙里,腐烂的味道越来越浓。 笃笃笃。脚步声? 脚步声,从那边响起来了。芸香引颈察看。 一阵香火气扑面而来。把芸香呛得连连咳嗽。 三娘。 是三娘,三娘回来了。 回来了。 芸香心中忽起一阵欢喜。 卢三娘心里憋屈。在家憋屈,路上憋屈,回来更是憋屈。 普陀山地处偏远,民风狡诈,白华庵中的尼姑也都面肥身宽,一个个嘴角像是要冒出油来。见三娘衣饰华贵,便都涎着脸来讨好,推销法物。山下八分银子的素香山上要卖到一钱二,三娘碍于佛面,也只得不与她们计较,乖乖掏钱,只是再也不愿多待,便提前起程回家,将心中无名真火窝了一路。 甫到家中,又听得荣哥儿哭得撕心裂肺,好不凄惨,好容易听惯了尖啼,荣哥儿却又改用闷哼。三娘听着,头上一跳一跳地作痛,忍无可忍,不及招呼檀香,循声跑进乘凤院中,看个究竟。 卢三娘右脚刚进院门半步,又跨了回去,皱着眉问:“孩子怎么哭成这样了,小姐呢?” 奶妈:夫人……您回来了。 三娘:废话,我没回来,敢情是托梦给你?阿弥陀佛,我回来了。大小姐呢?怎么放着孩子一个给下人,她人呢? 说罢踏步而上,走到奶妈眼前,一双凤眼不怒自威。 奶妈深吸一口气,颤抖着道:大小姐用过午饭就出门去,说晚饭不用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