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送你回客栈。”他伸出双手就要抱我。 “……在……在此之前……”我无力地看了一下他那被撕扯开裂的衣襟,真是风光无限,“先把……你的衣服整理好吧,苏二小姐。” 半晕半醒中,只觉得半边身子既沉重又疼痛,偏偏我自小习武,身体健康,居然怎么也无法晕过去,真是备受煎熬。 朦胧中听到了门被撞开的声音,然后是苏玳急促的说话声。 “大美人,醒醒,我的小美人受了伤。借床铺一用。” “蓉儿受了伤?” 我感到自己的身子被很小心地放了下来,鼻息间是淡淡的花香,躺着的地方还带着温度。 “小美人,我现在就帮你检查一下伤势。”苏玳温柔地在我耳边轻语。 我感觉有人轻柔地扶起了我的身子,手指灵巧地解开了我的衣带。然后是火辣的右肩感到覆盖在上面的布料正慢慢滑开,皮肤微微的感到了凉意。 “天……”苏玳压抑地惊呼了一声。 我努力地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苏玳震惊痛心的表情。 没那么夸张吧,那个大汉的内力不算深厚,我猜应该连个掌印都没有留下才对。 “不是这个伤痕,都已经结痂了。”净戈美丽的脸孔蓦然在眼前放大,她很专心地看着我的肩膀,居然还伸出手去摸了摸。 “居然有人敢在我的美人身上留下疤痕!?”苏玳的脸一阵发青。 我嘲弄地笑了出声。苏玳连忙把目光从我的肩膀上转移过来。 “小美人你醒了?”她惊喜地笑道。 我一直都醒着…… “觉得怎么样?”她微蹙着眉头看我。 当然是痛了……等等…… “你干什么?!”我只觉得身体一凉,身上的衣服就已经被净戈扒了开来。 苏玳大大地倒抽了口气,目光直直地落到了我颈项以下的地方。 我的手习惯性地摸向了腰间,却猛然想起佩剑被大汉拿了后是苏玳帮忙取回的,根本不在自己身上。 她们两个就像被点穴了一样,定在了空气中,发愣地盯着我的身体。 “你们两个……”等我有力气拿剑的时候,一定废了她们的眼睛! “蓉儿,你是一只被藤蔓缠缚的天鹅呢。”净戈的脸靠了过来,表情带着淡淡的赞叹,“终有一天,是可以重新飞翔的。” “啪”的一声,放在床边的一张凳子被打得碎裂开来,苏玳收回右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清俊的脸上满含煞气。 “竟然……竟然把我的小美人弄得遍体鳞伤……本少爷绝不放过他!” 我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好意心领,只不过那些伤害过我的人,早已被我送去见阎王了。 “那些是旧疤,当务之急不是应该先处理她肩上的新伤吗?”净戈用手指轻戳了一下我疼痛的右肩。 呜……我拼命忍耐,不让自己叫出来。 “说得也是。”苏玳满怀怜惜地用手摸了摸我火辣的肩膀。 呜……我咬紧牙关,不哼出半声。 “蓉儿,你的表情怎么那么奇怪?” “小美人,你有什么想说吗?” 我颤抖着身躯深深地吸了口气。 “马……马上帮我把衣服穿上!” 第六章杀机 折腾了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苏玳才替我把金创药上好。被打中的地方不再那么折磨人了,只不过还是全身乏力,使不上劲。 “小美人,安心地歇息吧,我今晚就睡在隔壁。”苏玳的声音柔柔地在耳边传来。 我用力地睁着眼睛,却只觉得一片迷离,人影朦胧,无法真切地分辨出她的脸容。 “哎?大美人,你要去哪里?” 苏玳的声音透着惊疑。 难道净戈想逃走?我心下大惊,胸口蓦然一阵堵闷。 抓住她!不许她逃! 可惜这些话却无力喊出来。 “隔壁。”净戈脆甜的声音带着一股慵懒的味道。 “哦?难道大美人觉得今夜月光迷人,孤枕难眠?”苏玳恢复了玩世不恭的语调戏弄道。 我努力地要集中精神,但意识却十分涣散,整个人如同浸在了深水里,听到的声音时强时弱,飘忽而遥远。 “是另一边隔壁。”净戈的声音冷冰冰的。 “大美人啊,”苏玳轻咳了一声,语含嘲讽,“看来你还没搞清楚状况。” 听不到净戈的回答,空气中沉寂了片刻才又响起苏玳略微郑重的声音:“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如果你们分得太开,一旦发生状况,即使本少爷武功了得,也很难兼顾。” 心底窜过了复杂的情绪,她的话,狠狠地刺痛了我。 还不行……我还不够强,居然被一个武功差劲的人暗算了,什么都做不了,还要靠别人保护…… 努力地瞪大了双目,看到的依然是一片迷离,暖黄的烛火轻微的跳跃着,我所看到的世界光影摇曳,忽明忽暗,说不定下一刻便永远深沉于黑暗里,灰飞烟灭。 “我认床。” 净戈冷硬的声音一下子把我从迷朦的幻想中拉了回来。 什么? “什么?”苏玳的声音充满了疑惑。 “我都已经不作任何埋怨了,所以最低程度也一定要睡在床上。”净戈斩钉截铁地道。 我只感到全身再一次地无力…… “大美人要睡床上完全没问题。本公子不是小气之人,床铺被褥分出一半又有何难?”苏玳拖长了语调,无比轻佻地道。 听不到净戈有什么反应,空气中又出现了片刻的安静。 “倘若大美人不愿与本少爷共枕而眠……”苏玳的语调软了下来,显得宽容而温和,“也可以独享一张床。” 不行!怎能放她一人独处? “本少爷就勉为其难地和小美人挤一挤好了。”苏玳接下去道。 “不行。”净戈果断地回绝。 我略略舒了口气。 “你要大床我要美人,各取所需有何不可?” 苏玳,你当我现在是死的吗? “大床美人我都要了。”净戈霸道地回答。 我不再挣扎,任由沉重的眼皮舒服地合上。那两个人,一个无赖,一个野蛮,都是我不愿应付的类型。 “她的伤不严重,但中的毒却成分不明。你好生看着,有什么事就叫我。” 这几句话,苏玳说得小声,却严肃异常。 心底深处,只觉得某个柔弱的部分,狠狠地痛了一下。 关门声过后,是悠长的寂静。 我知道净戈就在床边,因为鼻息间一直萦绕着淡淡的花香。 我感到自己的肩膀被轻戳了一下,然后是净戈落寞的声音轻细的响起。 “你赶快好起来吧。”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她恢复了记忆。传闻中的花魁,是个极温柔的人。但是,她的温柔,绝不可能向我展示。 我是她的仇人。 那么此时此刻,这般温柔的女子到底是谁?我所见所闻的净戈,是会一口咬住你的手,直到鲜血淋漓也不放开的小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