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故意的吗?” “嗯?” “真实的你在用餐的时候是很优雅的吧,故意装出那么粗鲁的样子,真是难为你了。”方休的手微微松开,纸巾轻飘飘地掉到了地上,他的手指直接落在她粉色的唇上,然后沿着优美的上唇一点点地勾画而过,轻柔而极尽挑逗。 “原远是我的病人,虽然多年不见,但她的性格和习惯我仍然记得一清二楚。”方休尔雅和煦的笑容不变,语调一如以往般如水温柔,但却无端地让人心惊肉跳。 “呀,被看穿了。”原远挑了挑眉,有点顽皮地吐吐舌头,仿佛只是一个小小的恶作剧被人识破了而已。 方休轻轻地捏着她的脸颊,若有所思地盯着她问:“你到底是谁?怎么和原远长得一模一样?” 原远淡定地任他揉搓,平静地笑道:“原远已经死了,现在坐在你面前的是个投胎转世的人呐。” 方休的脸上闪过震惊的神色,乌黑的眸子里有着深深的疑惑。 “你应该有途径查得到的,大约在两个月前,我还是一个植物人。”原远抬手覆上了方休停留在她脸颊上的手,神色悠然得像在说别人的事情,“我的眼睛,也是在两个月前弄伤的。” 方休怔忪地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如原远所说,他有途径了解得到想要知道的事情,此时此刻若是撒谎的话,实在太不明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方休的笑容已经褪去,眉心微拧,眼中有着淡淡的隐忧。 “一言难尽,但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不过是死过一次,再世为人而已。”原远轻描淡写地将所有事情一语带过,然后露出了不愿多说的表情。 方休抽回自己的手,欲言又止。 原远抢先一步开口道:“现在的我,的确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原远,因为我忘记了许多以前的事情。” “连我的事情也忘了?”方休深深地看着她,“那你倒是勇气可嘉,居然那么轻易就坐进陌生人的车里。” 原远只是笑笑,并不答话。 方休认真地看着他,忍不住再问一遍:“你……真的不记得我?” 原远沉默片刻,突然指了指身后,道:“那边是不是有人在弹琴?” “啊,是的。”方休看了一眼正演奏得起兴的小女孩,大概是老板的女儿,长得胖乎乎肉嘟嘟的煞是可爱,看来没少吃蛋糕。 原远站起来,朝着琴声走去,方休赶紧上前扶着她避开身旁的障碍物。 “姐姐好,哥哥好。”小女孩发现两人走近,立刻昂起小脸蛋乖巧地笑着打招呼。 “小朋友,可以教姐姐弹一下吗?”原远回她一个亲切友爱的微笑。 “但是姐姐不是看不见吗?”童言无忌,不知道说出口的话会伤害别人。方休有点担心地看向原远,却见她丝毫没有介怀。 “那你抓着姐姐的手弹一遍好不好?” “好。” 于是轻快的《小蜜蜂》便断断续续地飘扬开来。 方休站在一旁看着,脸上尽是复杂的情绪走马灯般转过,最后,终是露出释然的笑容。 一曲终了,原远又再以央求的口吻道:“呐,让姐姐试着自己弹一遍好不好?” 小女孩用力地点点头:“好。” 一段完整流畅的《小蜜蜂》在灵活敏捷的尖尖十指下流泻而出,带着欢快活泼的节奏,使人产生要踏着音符蹦跳的冲动。 完满出师。 “原远,说不定你是个音乐天才。”方休禁不住拍手称赞。 【情人也不过是三生三世,如若在下与姑娘下辈子仍能相遇,说明缘分匪浅,到时候,在下不求报答,只求姑娘为在下演奏一曲。】 原远抬起头,面向着方休楚楚而笑。 【净戈说过,必定谨记此诺。终是做到了呢,周公子。】 “欢迎观临。”站在门口的服务生迎来了新的客人。 鲁莽的身影拨开了正要引路的服务员,径自冲了进来。 方休惊愕地看着来人。 “刚才你不是问我有没有忘记你吗?”原远并没有觉察到任何异常,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没有,不曾忘记过呢。” “原远,”来人一把抓住了那双放在琴键上的手,喘着气急急道,“才转身你便不见了,让我好找。” “嗯?易翼……?” 于是,在田螺姑娘经历了千辛万苦的寻找之后,终于找到了那个藏起自己螺壳的跟着骑士王子落跑的可恶农夫。 作者有话要说:虫子以后再抓~ 第十八章 “呐,你的‘才转身’并不只是一个转身的时间,而且,你基本上一下子就找来了。” “我承认是比正常转身久了一点,但那样的事换作是谁都需要时间去消化吧?”仔细留意的话,会发现易翼的耳垂一片赤红,脸上也难得地出现腼腆之色。 “那么现在已经消化完了?”原远无从知悉易翼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娇羞,眼不见为净,净得心无杂念,心若止水,表情轻淡得如同被风吹散的云。 “还没有……” “噢?” “虽然禁忌是为了被打破才存在,但若仅凭一个人的勇气去实现就没有意义了。” 一句话说得婉转隐晦,千回百转,个中深意需用力挖掘才能勉强听懂一二,原远理解得吃力,沉默再沉默地苦苦思索其中奥妙。 “你不要假装糊涂!”易翼瞅着对面表情空白的人又急又恼地指责。 “我是真的糊涂……”原远无辜且无奈。 “你就非得让我把话说白吗?” “最好不过呐。”原远歪着脑袋做出洗耳恭听神色。 “你不要得寸进尺!”易翼说得太过激动,握着原远的手稍一用力,相扣的手指便压在了琴键上,发出“咚”的一下杂音。 小女孩吮着肥嘟嘟的食指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交握的手良久,最后奶声奶气地问:“这个姐姐想要那个姐姐教她弹琴吗?” 方休双手环抱在胸前,同样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两只与主人的关系一般暧昧不清的手上,意味深长地重复着小女孩的话:“是吗,原来是要谈情啊。” 服务员做了下深呼吸,鼓起勇气对看似即将大发雷霆的客人建议:“请问……要来杯冰红茶吗?” “格格巫”的店长缩在柜台后面仅探出半个脑袋注意着事态发展,手上托着话筒,表情诡异地对电话那端的人道:“真的不来看吗,错过了可惜啊……什么?才不是普通的三角关系……不是两个女的争一个男的,是一女一男争一个女的!” 易翼的脖子明显僵硬了,像被烫到一样赶紧松开了原远的手。方休像在极力忍耐着某种情绪爆发,忍耐得嘴角抽搐。小女孩好奇地看看易翼又看看原远最后再看看方休,一脸迷惘。服务员垂首低眉,用眼角瞄向柜台,郁闷地嘀咕:“拜托……我们能听得到啊……” “结账。”易翼语气不善地吐出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