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无缘无故不会这样,穆沐专注地打量着怀中人,才一天不到的时间,她竟然憔悴得不成样子。 “先开门,我们进去再说。”付逍自知挣扎无效,干脆整个人软趴趴地赖在她身上。神经一旦放松,疲惫便排山倒海而来,她眯起双眼,昏昏欲睡。 穆沐感到肩膀倏然一沉,付逍的脑袋枕了上来,蓬松柔软的头发落在她的侧脸上,感觉有点像抱着只小动物。常年冰封的眼神有了融化的迹象,甚至连语气也变得和缓温柔:“钥匙在哪里?” “我的裤兜。”温热香甜的气息喷洒在颈项的肌肤上,穆沐明白这是对方的无心之举,但却成功地起到了挑(咳咳)逗的效果。 稳了稳心神,穆沐将手伸进她的裤兜,手指摸到钥匙的同时,竟听见付逍猛地发出一声抽气。 “没事没事……你不要趁机乱摸。”付逍马上解释。 穆沐没说什么,神色不变地把钥匙掏出来,扶着她开门进屋。 “你自便,我没烧开水……”话音未落,付逍便惊叫起来,“喂!你干什么?” 穆沐将她整个人横抱起来,直接走入卧室,放到床上,然后不由分说地脱她的衣服和裤子。 “住手!”付逍发狠地对准穆沐的腹部一脚踹去,但马上被反应敏捷的穆沐侧身避过,还被她牢牢地抓住了自己的脚踝。 “别那么暴躁,我不想弄伤你。”穆沐盯着她,眼神一片深沉。 付逍被她强逼着趴在床上,艰难地转过头与她对视,甜软的招牌笑容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恼怒与羞愤。 “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这样对我?” 那样的姿势实在有点屈辱,穆沐心头一软,松开了抓住她脚踝的手。 “我只是想看一下你身上的伤。”就在刚才拉扯的时候,付逍的领口已经松开,可以隐约看见锁骨处那片青紫的淤痕。 “谢谢关心,我没事。”付逍察觉到她审视的目光,赶紧用手抓住衣领,微微将头别开。 欲盖弥彰的行为更进一步地印证了穆沐的猜想,她一手撑在付逍身旁的床褥上,一手轻轻地拨开她后颈上的头发,以不容违逆的口气命令:“让我看看。” 这人是听不懂中文吗?付逍皱起双眉,冷冷地瞪着那个不依不饶的堂主。 “我不用你管。”字句清晰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后,付逍便看到穆沐的表情瞬间阴霾得有如山雨欲来。 “我再说一次,我要看你的伤势。”按在床褥上的手指慢慢卷曲,床单被抓出一道道狰狞的褶皱,穆沐弯下腰,修长的身躯缓缓贴近仍旧不肯死心,拼命挣扎的付逍,冷冷地道,“别逼我动手。” 难道你现在还没有动手?付逍的唇角挂上了一抹讽刺的笑。 注意到付逍倔强的表情背后越来越困乏苍白的脸色,穆沐失掉了所有耐性。她还要逞强到什么时候,明明就柔弱得一推就倒(啊喂!),还装什么烈女悍妇?就她那副细胳膊细腿的娇小身躯,真受了什么重伤而又没有及时治疗的话……想到这里,穆沐不再犹豫,伸手将她强硬地翻了过来,三下五除二便解开了她上衣的纽扣。 付逍猛然被人一百八十度大翻转,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但胸部倏然传来的凉意马上让她意识到正在发生什么事,头脑立刻清晰过来,挥手便朝压在自己上方的人打去。 穆沐吃痛地闭了闭双目,没想到自己一番好意却遭受如此唾弃,正忍不住要发作,却一眼瞥见那敞开的衣衫下,本该莹白无暇的冰肌雪肤上,竟纵横交错着红肿青紫的累累伤痕。 “看够了没有!”付逍急怒攻心,胡乱地扯着两边衣衫将自己紧紧包裹起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你必须上药。”穆沐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快要爆发的情绪,尽量冷静理性地开口。 付逍像鸵鸟一样将自己埋进床单中,闷声闷气地道:“我可以自己来。” “我想帮你。”穆沐伸手轻轻抚摸着她毛茸茸的脑袋,像在安慰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付逍,让我帮你,好不好?”不再是强硬霸道的语气,而是诚恳的带着无限爱怜的请求。 付逍本来只是不想在外人面前示弱,不愿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一面,但此时此刻听到那句满腔真挚的话语,竟感到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穆沐在房间里找了很久才找到药箱,在此期间,付逍一动不动地面向墙壁侧躺着,小猫一样蜷缩着身子。 感受到那阵让人安心的熟悉冷香从背后靠近时,付逍盯着落在墙上的影子,低声地道:“我想洗澡。” 穆沐本以为她已经睡着,突然听见她开口说话,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我去浴室替你放水。” 付逍只静静地等待了片刻,离开的人便重新折了回来。 “你……能不能够自己走路?” 听到对方试探性的问句,付逍才慢慢有所动作,吃力地挪动身子。抬头看了眼那个站在床边表情冷硬但眼神关切的人,笑笑道:“你……扶我一下。” 穆沐说:“太费事。” “诶?”尚未搞清楚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付逍便感到身体突然腾空,整个人被轻轻松松地横抱起来。 浴缸里已经放满温热的水,蒸汽袅袅。穆沐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到浴缸边,问:“你一个人可以?” 付逍乏力地坐在地面,身体软软地靠着浴缸,轻轻点头。 穆沐看了一眼她毫无血色的脸,静静地退了出去。关上门,挥起拳头狠狠地砸向墙壁,指节传来的阵阵疼痛,抵不过心头撕裂的痛。 她保护不了她,眼看着她遍体鳞伤,却不敢安慰,不敢拥抱——直到现在她才看清楚付逍的骄傲,骄傲得不容许半分同情,半分怜悯。 也许刚才一开始的专制强硬已经伤害到她,所以她才那么抗拒、那么激动。 穆沐只是想让她知道自己有多在乎她,重视她,而非同情。她从来没有爱过,付逍让她手足无措——但也许表白的时机不对,不该挑这样敏感的时刻。 习惯了理性思考的穆沐逐渐冷静下来。十五分钟后,她把已经洗好了的付逍抱回房间。 “你没办法一个人上药,让我帮你。”穆沐打开药箱,从里面挑选出一瓶药酒。 付逍没有拒绝,靠在床头半闭着双眼,慵懒而疲倦。 “荞老大知不知道?”穆沐突然问。她想起了步季荞在洗手间外对她所说的那句意味深长的话。由此可见,步季荞明明知道付逍被送出去后会遭受怎么样的对待,但她依旧心硬如铁,为达目的,不念旧情。 付逍蓦然睁大双眼,墨蓝如海的眸子流转着不同寻常的异彩。 “你猜她知不知道?”付逍弯起嘴角笑了起来,笑容森冷幽怨。 穆沐用沾了药油的手轻轻抚摸她伤痕累累的肌肤,内心越是愤恨,表情越是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