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再度假装听不懂地低下头去。　　 白素贞叹了口气。没有在说话，而是起身走了。　　 白衣如画，优雅出尘。　　 那一刻，小青和许仙都觉得心里一窒。他们都感觉到：白素贞不开心了。　　 小青有些不懂：“姐姐为什么不开心？”　　 许仙一愣，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小青……”　　 嗫嚅了半晌，终究是无法再说下去。　　 小青会错了意，以为是给自己相亲的事麻烦了姐姐姐夫，让他们不高兴了，于是道：“姐夫，如果这事让你们为难，就不做了。反正，我对男人也没什么兴趣的。姐姐和你过得开心最重要。”　　 “你在乎我过得开心么？”许仙的眼睛亮了起来，有些激动地望着小青。　　 甚至，手都有些颤抖了，握着小青的手腕。　　 小青皱皱眉。　　 许仙结巴着续道：“小青，其实……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其实，其实姐夫我，一直都喜欢你……”　　 小青一愣。想了想，道：“谢谢姐夫。我也喜欢你。”　　 “真的？”许仙的眼睛更亮了。　　 “是呀。你是姐姐的喜欢的人嘛。”小青笑，“在小青心里，最重要的就是姐姐了。只要姐姐喜欢，我都喜欢。”　　 “不，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许仙巴巴道，“我的意思是说，我对你……是像对你姐姐一样的喜欢。我……想你跟你姐姐一样，一起嫁给我。”　　 “什么？”小青如被蜜蜂蛰了一样，抽出手，“你说什么？”　　 既然已经说出口了，许仙也就不打算回头，于是继续表白：“小青，你听我说，我是认真的。我对你，是跟对你姐姐一样的心思。所以，我并不想你跟别的男子在一起。我，我找来那些不好的男子，其实是因为……我不想把你让给别的男人！”　　 小青震惊得说不出话，半晌，才怒道：“你混蛋！你说什么呢？怎么可以这样？你是姐姐的啊！已经有了姐姐，你怎么还可以说这种话！”　　 她已经完全懵了。为什么许仙会对自己说这些。他不是跟姐姐是恩爱夫妻么。　　 许仙却已经不打算给自己退路了，紧紧握着小青的手腕：“你听我说，小青，是，我是有了你姐姐，可你姐姐是你姐姐，你是你啊。她是我的妻，你可以当我的妾啊。你们不是本来就是姐妹么？那现在效仿娥皇女英，也没什么不好啊？”　　 “什么鹅黄？什么女婴？我不管你什么黄，都不可以这样！”小青怒吼，“姐姐只有你，你也只能有姐姐！”　　 虽然她不懂什么妻妾，不懂什么娥皇女英共侍一夫，但是她知道姐姐只有许仙一个男人，那么，许仙就应该也只有姐姐！　　 而早就习惯了男尊女卑的许仙，却显然不能接受这种观点：“可是小青，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啊！我许仙也是一代名医，为什么就不可以？再说，我又没有到处找女人，只是喜欢你们姐妹的各有千秋，难道不可以吗？”　　 三妻四妾？　　 小青瞪大眼睛，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从来不知道，人间的世界居然这么复杂。爱难道不是你爱我我爱你的一对一吗？为什么会有三妻四妾？就因为他是男人？可是，男人为什么就了不起？她不明白。　　 可是她却明白：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姐姐，拿姐姐的爱心当驴肝肺！　　 所以，她幻化出一柄剑，直直对上了许仙！　　 许仙吓一大跳。　　 他从来不知道小青——居然会法术。　　 “许仙，我告诉你，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姐姐！”小青的眼里，是毫不动摇的决绝。　　 许仙感觉到喉头有点紧，巴巴开口：“小青，你……你别这样。我……我只是……”　　 小青瞪着他。　　 他再度咽咽唾沫：“那个，小青，有什么事咱们可以好好商量，你……别这样。”　　 “还说什么？坏男人！”小青瞪大眼睛，挥剑便砍，没有片刻犹豫。　　 不管是谁，对不起姐姐，就要死。　　 “噌”的一声，双剑相击的声音，却是白素贞持着另一柄剑，堪堪拦住了她。　　 与此同时，许仙吓得晕了过去。　　 “姐姐！”小青喊。依然怒目，“这个负心汉，为什么你还要救他？”　　 白素贞一身素衣，握剑不语。　　 ☆、第175章 白蛇传：青白交缠（七）　　 “走吧。”也不知过了多久，白素贞终于开口。　　 小青默了默：“你跟我走？”　　 她已经决定要带白素贞走了。　　 白素贞看了看小青，许久，才道：“不，你走吧。”　　 “我……一个人？”小青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姐姐，居然就这么不要她了么？　　 “你走吧。”白素贞深吸一口气，“现在许仙已经对你动了心，你再待下去，只会更混乱。”　　 小青觉得整个人都寒下来了。她从来没想过，姐姐可以不要自己。　　 “就为了他喜欢我吗？”小青哭了，声音哽咽，“可是，是他自己要喜欢我的啊！姐姐，你就为了那样一个男人，要赶我走么？”　　 白素贞心里莫名有些抽痛，于心不忍，却终究还是说：“你现在确实已经不适合在这里了。你先走吧，等他阳寿尽后，我去找你。”　　 等到许仙死？　　 可是，那还有几十年！　　 “不，我不要离开姐姐！”　　 “小青，你听我说，对你无尽的生命来说，凡人的一世很短。就几十年而已。”白素贞的声音还是那么柔和，只是，如今听来却异常冰冷。　　 小青哭着摇头：“不要，不要！”　　 几十天都不要，更何况是几十年！不管生命有多无穷，没有姐姐相伴的每一天，都是难熬啊。　　 “我必须，跟姐姐在一起。”她咬牙说。　　 白素贞却别过脸去：“事已至此，没什么好说的了。我现在是许仙的娘子，我不可能不跟他在一起。你走吧，几十年之后，我去找你。”　　 说罢，径自出了门，只留给小青一道背影。　　 小青差点哭晕过去，她从来不知道，姐姐会不要自己。　　 原本百年相伴，以为对方就是自己的一部分时，却可以被对方如此轻易推开……　　 那一晚，乌云密布，下了一整晚的雨。　　 而白素贞，也一晚望天没睡。　　 她知道：那是小青在哭。　　 抬起手，放在许仙头顶。　　 一缕白光由许仙脑中飘出。他关于小青的记忆，已被抹去。　　 清晨，许仙醒来，对白素贞绽放春天般的微笑：“娘子。”　　 白素贞扯扯唇角，给予微笑回应。　　 一切，就到此为止。一切，就当没发生过。也很好。她如是想。　　 之后，便是很平静的一段日子。许仙日日出去给人看诊，白素贞打理着家里的一切，并且，与许仙的姐姐润滑姑嫂关系。话说许仙的姐姐人其实很好，挺质朴的，但毕竟不是亲姐妹而是婆家的大姑，所以芥蒂多少还是有的。这就需要白素贞很好地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