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人跟随于诚进入东大街,朝他家的方向走去。 暮色四合时分,于诚拎着东西拐入梅花巷。 巷子里的人显然都认识他,与他纷纷打招呼:“于船回来了……” “于船回来了……” 于诚一路颔首,打着招呼过去,终于走入巷子中央的一个药堂里。 他一入门,就有药童喊道:“师父,师公回来了!” 只见药堂正中央,端坐着一个身穿蓝袍,肤白貌美,以木簪挽发的女子。 听到童子的呼唤,女子仰头朝于诚望去,须须绽放了一个笑容。 她正在为就诊的病患开药,见到于诚,就放下了笔,起身朝他迎来:“夫君……” 与黝黑粗糙的于诚相比,女子生得极为白皙美貌,简直就是标准的大家闺秀。 她一站起身,易初与苏清越等人就看到了她隆起的腹部。 即使身怀六甲,也不影响她的体态。她从书案后走出,步步生莲,很是优雅。 于诚连忙将拎着的东西放在一旁,伸手去接她:“慢些……” “晚晚姐你慢些……” 他将妻子托住,神情很是紧张,深怕她摔倒一般。 这么紧张的神态,还有过于亲昵的称呼,引得药堂的病人笑作一团。 等着开药的病人打趣道:“于船还喊沈大夫叫做晚晚姐呢……都成婚两年了,还是这般年少啊。” “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的笑声灌入耳中,烧得于诚的耳朵都在发烫。 他肤色极黑,偏偏这么黑的肤色,还能看到他耳朵红了。 沈晚转身看向病患,笑笑道:“别笑我丈夫了,他面皮薄的很。” 沈晚伸手,摸了摸他的耳朵,温声道:“将东西放到厨房热热,我这里还有两个病人就好了。” 于诚颔首:“嗯。” 他扶着沈晚的后腰,将她搀扶到原来的位置上坐下,对她道:“那我一会来接你。” “好。” 于诚拎着东西回到厨房,开始热菜。 易初与苏清越望着他熟练的模样,在彼此识海之中交流:“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异样,只是一对普通的人间小夫妻啊。” 苏清越拧眉:“可他是个半妖,一个半妖与凡人医师结合,生下来的血脉是极为孱弱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今日是她妻子分娩的日子?” “因为产子,他妻子难产而亡。” 易初听到这个可能,露出暗淡的神色:“这听起来也太让人难过了吧。” 苏清越淡淡道:“这个幻境里,可能就是充斥着许多难过的事情吧。” 比如沈落,比如梁泽渔,现在再多一桩也不少。 —————————— 于诚很快就热好了菜,在屋子里摆好暖炉,将妻子和药童们接过来。 城东的铜锣喧嚣里,于诚一家人吃着东家赠予的食物,在万里飘雪中其乐融融。 易初与苏清越隐身站在长廊里,抱着手臂看着这一家,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沈晚看着柔弱端庄,却是个好酒之人。 她坐在于诚身旁,挨着他撒娇道:“好菜要有好酒,好鱼儿,给我倒杯桂花酿怎么样?” 于诚基本上不会拒绝她,他伸手抚摸着她的腹部,面有忧色:“可以是可以,但是孩子……” “哼”沈晚伸手,一把掐住他的脸,意气风发道,“我身子骨比你强多了,快去上酒!” “好吧。” 于诚听了她的话,给她倒了杯桂花酿。 药童们嚷嚷着:“师公师公我也要,我也要……” 于诚不得已,也给他们倒了一杯。 谁知道这帮贪杯的小鬼,一喝就喝多,直接躺在暖炉旁呼呼大睡。 于诚只好起身,将他们逐一抱回房间。回到厅中时,发现沈晚将剩下的酒全喝了。 “小鱼儿小鱼儿……” 于诚转身,连忙朝院子中望去。 不知何时起,喝多的沈晚抬手捏诀,无数雪花飞扬而起,在院子中飞扬打旋。 于诚的一颗心立马提到嗓子眼,她慌忙冲到院中,一把抱住沈晚:“晚晚姐……晚晚姐快停下……” 沈晚醉眼迷离地望了她一眼:“停下什么?” 于诚吓死了:“法术!法术!” “哦……” 沈晚应了一声,揽着于诚的腰,抬手捏诀:“流风飞云!” 在于诚惊恐的眼神里,沈晚抱着他跃上屋顶。 就在此时,“咻……”地一声,烟花升上天空,“砰砰砰”地开始绽放。 沈晚望着远处的烟花,迷迷蒙蒙道:“好好看哦……” “像你的鳞片。” 沈晚垂眸,望着于诚,眸光很是温柔:“小鱼儿,让我看看你的鳞片吧。” 于诚深吸一口气,很是无奈道:“这里没有禁制,我……” 沈晚当即伸手,竖在她唇边:“嘘……” 她将食指压在于诚唇上,抬手捏诀:“天地无极,乾坤听令,禁!” 令诀启动,方圆百丈之内不得被窥探。 于诚叹了一口气,抬手捏诀:“万妖之灵,显……” 身上的敛息玉开始失去作用,于诚渐渐露出阵容。 彩色的鱼尾从她腰身下长出,在闪烁的夜空里波光粼粼。 漆黑的长发疯涨,虹色的耳朵从长发探出,她原本漆黑的面庞长出黑色的鳞片,显得妖异十分。 这是一张妖异恐怖又异常美艳的脸,若是常人见人一定会恐惧十分。 可沈晚却觉得,这张脸好似在梦里见过千千万万回,异常喜爱。 沈晚捧住于诚的脸,与她言道:“真好看,要是孩子像你,一定能得千万人喜爱。” 于诚收拢自己的獠牙,很是无奈道:“也就你喜欢,当初梁少平看到可是吓得快死了。” 说起梁少平沈晚就来气,哼了一声:“他再吓还不是救了你。” “若不是他觉得你男身女身都能幻化,自己摇摆不定,只怕现在娶你的就是他了!” 可恶的情敌,想起来就很生气! 于诚笑笑,讨好地蹭了蹭她的肚子,与她道:“没事,我不喜欢旁人,我只喜欢你。” 沈晚伸手捏了捏她的长耳,很满意道:“这还差不多。” 沈晚伸手,去摸她的嘴唇,温声道:“让我摸摸你的獠牙。” “好。 于诚知道她要做什么,在她手探进来的时候,以尖牙刺破了她的指腹。 鲜血被吸食,沈晚抚摸着她的牙齿,浑身战栗起来。 在远处,无数的烟花绽放。 升空的花火,照亮了于诚的鳞片,光辉灿烂。 于诚咬着她的指尖,漫无目的地想,若是有一日,沈晚知道是谁,还会对她那么喜爱吗? 但很快,她就不想想其他的了。 人是活在当下的,如果有一天她被仇家一剑斩死,也要护好自己的妻儿,不教她们丧命。 作者有话说: 来啦! 昙花一现是特别有意思的一个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