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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6章

凰涅天下 君朝西 2801 2024-05-05 11:37
   “欲行钱制,先行钱法……?”   他抬起手指揉了揉眉间,随着马车的前行思索着,回到叶府下了马车,只见天边已是一片金灿霞光,就像找开了金银彩帛铺,半个天空都是光彩流离。   名可秀也正在诚道堂外看向天际的金彩霞光,唇角便浮起了深长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哎,参政相公被算计了哟~~~~~~~~~~~~~   267   267、伸手摘桃 ...   四月十五,垂拱殿朝会上,叶梦得奏议立法规制民间钱行。   朝臣哗然。   这意味着朝廷立法承认民间钱业的合法性。   当下,民间经营钱业的有交引铺和交子兑便铺,其中,交引铺是做盐引、茶引这类专卖证券的投机营生,以现钱收购茶盐等钞引,再根据市场行情的涨跌适时转售给茶商盐商,通过差价获利;而交子兑便铺是经营金银储兑、银钱楮币兑换的钱铺。   当然也有同时经营这两种钱业的,如名花流的四海交引兑便铺就是佼佼者,通常民间习惯称之为钱庄,而金银票帖的通存通兑业便是这些钱庄把持。   这其中,交引铺有榷货务颁发的印历(经营凭证),拥有合法经营专卖证券的身份,但是朝廷从未立律许可交子兑便铺的经营,甚至官府一度严令取缔,然而商贸繁荣的需求使得这个行业无法被人为阻挡,加之大观年间起,朝廷滥发交子而至楮币急剧贬值,使得民间对钱庄的信赖反而加强了。   时至今日,钱庄已然成了官府无法取缔的存在。   叶梦得奏道,既然无法取缔,不如给予合法地位,如同交引铺般规定最低的资产保额,太府寺制发印历,并定出钱庄经营的条例,由地方官府按律管治。   反对的朝臣说:“钱铺多行不法,或是私铸劣钱,扰乱行市,致劣币驱逐良币;或是私熔储民存入的铜钱,铸作铜器后高价售利;或是放高利贷牟暴利……”   总之,意思就是许可钱铺合法经营,就是等同纵容这些不法行为。   叶梦得反驳:“盖因奸商不法,更应立律治束。而今商人营事钱业无律令无条法,亦无资产保额,钱铺随时可闭,钱商携钱而遁,反而多生弊害……”   又在奏议中言道:“民间钱庄以钱本和信兑为营,而后者以票帖往来取代了现钱交易,这对于减少现钱流通有益,有益疏解国朝钱荒之弊;而民间银钱承兑的信用在于钱庄,若信用有毁,则民间抱怨归于商家而非朝廷,这与朝廷为解钱弊而溢发楮币以致民怨丛生,非可同语……”   廷议一番舌辩,朝臣们或赞成或反对没有定论,赵构遂令太府寺会同交子务拟出具体条法后再议。   这二司意见不一,时有停笔挽袖之举,所幸同为户部隶属,又有叶梦得居中调停,终在五月下旬拟成《钞引钱铺条法》草案,提入政事堂榷议。   堂议几番,删改若干补充若干,争吵不止,使条法几易其稿。   报纸上少不了评论建言,京城乃至各路钱商都瞪大着眼珠子密切关注,估摸着这钱行法大概会颁行,但资产保额多少,钱行商税如何定,放贷利息限额是否下调等等,都关乎着钱商利益,大钱商想尽量抬高最低保额,借此吃掉小钱铺,而小钱商则惴惴不安寻求数家联合,借以应对法令出台后的危局……总之,几家欢喜几家愁。   躁动的京城钱商少不得往临安商盟跑得勤,需知这位商盟的盟首也是他们钱行业的行首,而她名下的四海钱庄更是江南最大的钱庄,大钱商们心喜,希望法令更倾向于他们大钱庄的利益,而小钱商们则冀望着这位向来公正的名行首不要枉顾他们的利益。   而其他几路的大钱庄也纷纷遣出亲信子侄或心腹赶往京城,拜访名可秀试探未来方向,交际广的更混入京城钱商圈子内,刺探各方消息,从多方面打探揣测这位行首的意向,也有钱商走通太府寺和交子务门路,暗底请客送礼不绝。   而此时,朝堂上最关注的却不是政事堂正在争论榷议的钱铺条法。   自从火器作丞沈元四月入京后,朝堂的气氛就有些诡异起来。赵构嘉勉了沈元,并恩准留在京中驿馆调养身子,每两日就有御医前往驿馆把脉请疾,时常能见到兵部和军器监的官员在驿馆出入,其目的不言自明。   五月,军器监程瑀上折,说枢密院掌军机,掌火炮铸造不合职司,奏议将火器作划归军器监统属。皇帝留中不发。   没几日,程瑀再次上折,赵构将之召去严厉申饬,驳回折子不批。   这下朝中人人尽知,枢府当然不会耳聋听不见,卫希颜却不作理会,遇到相熟的官员故作闲谈问起时,便拱手笑笑道陛下英明,又冷笑声道,眼下邵西蛮匪勾结作乱之势愈演愈烈,这京里倒有人尽想那有的没的,也不嫌臊得慌。这话的影射意思让听者心头直跳。   军器监却似啃了秤砣铁了心般,第三次上折奏议,朝中人人侧目,都盯着国师枢密使的反应。   赵构似乎被程瑀这不屈不挠的犟性子折腾得没脾气了,朱笔批了四字“两府榷议”,发下政事堂处置。   府议时卫希颜端着茶盏冷笑,瞧了一眼周望,“周参政,这是你兵部的意思,还是军器监的意思?”   周望气哼哼地不吭声,这军器监明显是要从兵部分立出去,他当然没那好心为其作嫁衣,却也不敢指斥程瑀妄为,一个军器监不可虑,可虑的是皇帝在这上面的心思。   但无论如何,这位兵部参政不能戳着自己心窝子站到程瑀一边去,之后两府榷议便只喝茶不作声。   于是,明白支持军器监之议的只有范宗尹、胡安国、朱震三位执政。而除了周望之外的丁起、李纲等四位宰执都不做表态。   卫希颜听完程瑀的长篇论道,凉飕飕地笑了声,侧眸看向列席听事的沈元,道:“沈本初,这火炮是谁造的?”   沈元老老实实地回答说:“没有枢相的创见,火器作造不出炮。”   卫希颜便冷笑声,半眯着眸子,神色很是不善,“军器监这是要夺取他人成果呢,还是想过河拆桥呀?自个没本事将石砲造铁炮,这伸手摘桃的本事倒是能得很呐!”   这话刻薄得让人额上跳筋,程瑀便有百般道理,也被卫希颜那鄙薄眼神刺得胸口犯堵,最终这首次榷议便在尴尬里无果而散。   之后大半月,卫希颜忙着泉州、海州两地的水师筹建事宜,又亲赴泉州和海州考察水师基地,不管京中怎么跳脚,巡视回来已是六月下旬,此时钞引钱铺条法在七八次修订后终于通过堂议,并最终定名为《钱行法》,都堂面奏获旨后,付门下省审议。且不提户科给事中的诘难,和户部参政的辩驳,两府榷议火器作之事便又提上议程。   七月初五朝会上,赵构拍案怒责邵西平乱不利。   昨日枢府接到前方急报,说蛮匪诱官军入峡谷,中伏损伤六百余,不得不退出山外;今日皇帝便拿到朝会上责问此事,这是借机发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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