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赵歆留下短短一个字，慕斯把吉他扔给叶若青，头也不回地跟着赵歆跑了。　　 叶若青心情复杂地看着赵歆走出大楼，曾洁走过来，替她捡起吉他，说：“找个地方吧，我们好好聊聊。”　　 第39章　　 寻找是如此的艰难,而相遇,却又这样的简单。叶若青搅动着手里的小银勺，恍然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如果她有点浪漫的细胞,一句《青玉案》开头来形容这次再遇是再合适不过。只可惜皮蛋哥的熏陶还远远没有让叶若青沾上一点文人气息。一言以蔽之，小叶姑娘是个特别朴素特别实诚的小年轻,还是个特别不太会说话的小年轻，恐怕一辈子,都和浪漫扯不上关系。　　 所以她第一句话就让曾洁坐立不安。　　 她问曾洁：“你为什么和赵歆认识？”　　 曾洁避过这个问题，反问叶若青道：“你不想我吗？小叶。”　　 叶若青点点头：“想，我是真的很想你,小洁。但我也挺奇怪，为什么你会认识赵歆，我现在在她的工作室上班，看到她的通告和行程里，也没有你的名字啊。”　　 “我……我改了名字。”　　 “哦。”　　 叶若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重逢带来的喜悦已渐渐淡去，她看着曾洁熟悉又陌生的脸，那些让她辗转反侧的话，就再也问不出口。　　 倒是曾洁，有一搭没一搭的引着话头，讲述这些年来发生的事。　　 “我没有考上北影。来了B市后，我才发现了我和那些女孩之间的差距。这么久以来，我一直以为脸蛋的重要性远远大于表演，后来我才发现，其实不是。我一点关于表演的概念也没有，所以我把招生简章送给了和我同租的女孩，去报了一个表演集训班，一边做兼职一边学表演。很幸运，我遇到了现在的经纪人，她教了我很多东西。后来她带我去见一位长辈，那位长她挺迷信的，觉得我的名字不好，我就去找算命师傅换了一个名字。”　　 “也是那个长辈，让你……让你去整容？”叶若青知道这两个字太过于刺耳，但她实在不知道用什么词来替换，也许曾洁脸上动的不多，但那些刀子，刻印出曾洁完美的脸，也在她们之间，划出了一道鸿沟。　　 “你不喜欢吗？小叶，我以为你会喜欢。”　　 叶若青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宁愿你是过去的那个小猪鼻。”　　 曾洁好一会儿没说话，等她再一次抬头时，眼眶已经有些红了：“有些事，是没法避免的……这个圈子就是这么残酷，以前你们都夸我漂亮，而当我来考背影时，我才发现，漂亮两个字，对于一个明星，是远远不够的……”　　 她低声解释，咖啡的苦涩在叶若青嘴里弥漫开来，苦得她嗓子干涸，发不出声音来。　　 残酷，皮蛋哥也说过，这个圈子残酷，赵歆的工作室就在她经纪公司大厦的一楼，每天来来往往无数美人，看得叶若青都花了眼。小圆热爱八卦，能把这些明星的底都摸个底朝天。闺蜜翻脸，互踩，不择手段求上位，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叶若青自己都不敢去问曾洁更多的问题，她害怕听到自己不敢面对的东西。　　 又静了片刻，叶若青才问道：“你……我们，回不去了吗？你其实不必担心，我不会干扰你的星路，只要，只要我们还在一起，还在一起就好。”　　 她一颗心跳得厉害，所有的话，缩减成最简单的两句。她可以忽略那些过往，既然相爱，没有什么克服不了的困难。　　 曾洁摇了摇头。　　 叶若青鼻子一酸，一颗泪珠子砸在了餐桌上：“真的不行吗……曾洁，其实我……”　　 曾洁打断她的话：“小叶，你听我说，我……我现在有男朋友了。你应该知道的，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应该会交一个男朋友。”　　 “不要说了。”　　 叶若青捂住脸：“你让我静一会儿。”　　 曾洁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站起来，把纸巾塞在了叶若青的手里，她轻轻地拍着叶若青的背，等到她的呼吸渐渐平稳，起身静静地离开。叶若青听到高跟鞋的声音渐渐远去，心也一点一点地撕开来，往日的情绪倾泻而出，翻江倒海，毁天灭地。　　 她终于还是失去了曾洁，即使她放弃家庭，放弃学业，甚至连尊严也不要地在街上流浪。　　 叶若青放下手，拿过一边的纸巾胡乱地擦了把脸。她得走，必须得走，去一个不再有回忆的地方，否则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丧失理智的事来。　　 她掏出所有的钱扔在桌上，拿过包和吉他向门外跑去，店门之外，阳光倾泻而下，在花海般的阳伞上悦动。她模糊的视线越过人流，车顶，露天的咖啡屋，落在了一个孤单的影子上。　　 “曾洁……”　　 叶若青不顾一切地跑了过去，曾洁没有走，没有丢下她！　　 曾洁红着眼眶站在角落里，两人隔着咫尺的距离，无言而对。　　 微风拂过，曾洁长长的刘海被吹到了一边，露出额头上的伤疤来。　　 “小叶，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我……我也恨我自己，恨我自己为什么会迷失在诱惑里。但我的努力没有白费。”曾洁眼里泪光莹莹，“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会认识赵小姐吗？因为我要和她拍戏了。两年了，我为了这个角色整整等了两年，我成功了，我再也不必受制于人，但我同样不是过去那个曾洁了。小叶，不是我抛弃你，而是我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　　 叶若青盯着那个丑陋的伤疤，突然间想起什么来。　　 “你改名了，是叫曾佳柔吗，那晚是你吗？”　　 曾洁含着泪花，点点头。　　 叶若青连声音都在颤抖，她慢慢地挪动步子走过去，想伸手去抚摸那道伤痕：“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因为我吗？”　　 “对不起……”　　 回答叶若青的只有三个字。已无需多言，原本的痛苦渐渐变成无边无际的心痛，叶若青看着眼前泪水连连的曾洁，心底只有一个声音。　　 无论如何，她都要帮助曾洁，走下去。　　 “你会成功的。”叶若青替曾洁擦去眼泪，“相信我，你会成为大明星，一定会的。”　　 那晚工作室的聚会，叶若青迟到了。　　 她推开包厢的门，大家都已落座，看到主角来了，纷纷嚷着肚子饿。　　 除了赵歆，办公室里的年轻人都来了，连苏珊都来凑了个热闹。抱怨过后，小圆起头，又是一阵掀翻天花板般的掌声，为了叶若青的顺利晋级。　　 “小叶，恭喜恭喜啊！”　　 没错，包厢里还有一位不速之客——陈导。　　 听到小圆说今天要给叶若青庆祝，他特意推了其他工作过来，想和这位即将合作的年轻人联络一下感情。那天叶若青的回答很模糊，但他明白，没有人能拒绝他的邀约，《繁华落尽》不仅是一部能够让她成名的电影，或许也将是演员人生中最奇妙的一段旅程。　　 “小叶，快过来，主座给你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