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浅欢也没工夫计较这些了,连忙恭送了荣公公。 她双手依旧捧着那明黄黄的圣旨,待到那公公带着一批官差先走的没有影儿了之后,叶浅欢才冲着金钊吼道:“你们沈世子什么时候到!?”语气狰狞,那副模样恨不得现在就把沈安然抓过来当场撕了。 金钊被这样的叶浅欢吓了一跳,立刻恭敬道:“沈世子约莫还有半个时辰就到了。请叶姑娘耐心等待片刻。” 叶浅欢面目狰狞,右手紧紧的抓着那圣旨,若不是那东西撕不得,叶浅欢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东西当场撕了吃掉! 沈安然沈安然!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你最好能够和我说清楚,不然我一定弄死你! 那边的沈安然正在拼命赶路,突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宣旨的荣公公先行一步,因为不认识路,所以沈安然让心腹金钊跟随一同去了,自己则和大部队在后面赶过去。她料想这会儿荣公公定然已经宣完旨了,也不知叶浅欢这会儿是什么态度。 她一想到叶浅欢,便忍不住让后面的人再加快速度。已经一年没有见到叶浅欢了,虽然知道这次叶浅欢见到自己的表情定然不会有多好,沈安然还是忍不住有点雀跃。 叶浅欢会被皇上赐婚给自己这件事原先自己从未想过。自从她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必须以男子的身份渡过此生的时候,她就已经打算这辈子都孤身一人了。她是女子,却不得不用男子的身份活着,对于婚姻,她不抱任何的希望。 她想自己永远也不会有一个真正爱自己,而自己也爱的人,更不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可是她却在那次牡丹花会上面遇见了穆兰溪。她默默的关注这穆兰溪,她知道她是穆亲王府的县主,她想,自己是沈郡王府的世子,若是真要和穆兰溪在一起,也是门当户对。为此她还偷偷高兴了一阵,而后她想,她要让自己变得更优秀一些,才能够配得上穆兰溪,可是后来她又听到穆亲王有意将穆兰溪嫁给司徒炽。 沈安然起初并不服气,她想自己除了年纪比穆兰溪小这点比不上司徒炽,其余的她自认为并不输给司徒炽。因此她事事都让自己做到最好,她和司徒炽交好,她想知道自己哪里比不上司徒炽。后来她明白了,自己根本不可能和穆兰溪在一起。 哪怕自己什么都比司徒炽好也没有用,因为她是女子,她是永远都不可能和穆兰溪在一起的。她永远都配不上穆兰溪。 沈安然死心了,她甚至都不敢在偷偷的关注穆兰溪,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一阵子,她突然听说,□□的人企图要谋害穆亲王。 穆亲王是穆兰溪的父亲,她又怎么能够坐视不理?于是她找到了司徒炽,和司徒炽一起联手,除叛党,并且献计抓住了□□的把柄,破了□□的阴谋。 太子一党被抓获沈安然功不可没,深的皇上的喜爱。可是沈安然却发现,穆兰溪竟然是□□的人。而要去谋害穆亲王极其王妃的人,竟然就是穆兰溪! 记忆中那个巧笑倩兮,为自己摘得纯白牡丹的女子,竟然会去谋害自己的亲生父亲,沈安然是怎样都不相信的。而更让她不能够相信的是,穆兰溪竟然不是穆亲王的亲生女儿。这一切的发展都出乎了沈安然的预料,事情发展的太快了,从□□被抓,阴谋被破,□□所有余孽被抓捕入狱,到穆兰溪被判秋后斩立决也不过几日的时间。 沈安然还没有来得及搞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就已经得知穆兰溪就快要被问斩了。 她怎么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当日的女子被斩首示众? 那个为自己摘得纯白牡丹的女子,那个对着自己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女子,那个巧笑倩兮的女子。沈安然定然是不愿意让她死的,她想,穆兰溪不是穆亲王的女儿更好,那样她可以将穆兰溪养起来,只要她不介意自己的女子就好。她愿意养她一辈子,心甘情愿。 沈安然这次立功,皇帝赏她一个愿望,她当时没有要,因为自己当真不知道自己还想要什么。可是她现在想要了,她想要求皇上饶穆兰溪不死。 她匆匆的入宫,求了皇帝几天几夜,终于容得皇帝松口,饶了穆兰溪一命。她拿着圣旨匆匆赶到天牢,可还来不及宣布圣旨,就已经听得,昨夜子时狱中暴动,死囚越狱,已经被官兵全数射杀,穆兰溪,也在此中。 沈安然手里面的圣旨当场就掉了。她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每一次当她以为她能够和穆兰溪在一起的时候,现实就告诉她,这件事根本不可能。 她匆匆去了事发地,从官兵手里找到了即将被草草掩埋的穆兰溪的尸体,带了回去。 她将穆兰溪葬在了城外的破庙里面,她曾经调查过穆兰溪,知道她在被穆亲王找回之前,曾和一个惯偷一直都生活在城外的破庙里面,以前她每年都会独自偷偷过来看看那个惯偷。她知道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和穆兰溪在一起,但她愿意我她做任何她能够做的事情。 而这次,她独自一个人将穆兰溪埋了,没有告诉任何人穆兰溪被她葬在了那里。穆兰溪身份暴露,已经被剥夺了穆姓,沈安然立的墓碑上面是柳兰溪的名字。她在墓碑前面哭了很长很长时间。她从未哭这么长的时间。 她为她摘了那朵纯白的牡丹,她便爱上了白色,永远一袭白衣,只想将当初最美好的画面记下来。而今,那个偷偷将牡丹扔进自己马车的女子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沈安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还有什么可以留恋的,还有什么可以追求的? 可她却还不得不在这个世界上活着,因为她的世子身份,因为她的父母,她不得不继续在这些富贵荣华中争斗着,继续活着。假装自己活得很好。 ☆、第十八章 自此以后沈安然学会了伪装,她笑的温润如玉,她永远那么好脾气,她不会哭,也不会抱怨,她对所有人都好,她让自己看起来过的非常好。只是每隔一段时间,或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她就会去城外的破庙,去找柳兰溪,因为很多的事情,她除了和柳兰溪讲,不能和任何人讲。 也好,沈安然很多时候想,柳兰溪死了,没有人会知道她在这里,现在她终于是只属于自己的了。 她原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只能是这样孤独的过下去了,没有任何的波澜。可是她却在那个桃花盛开的日子里面遇见了一个小丫头,她和柳兰溪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但她却在她的身上感觉到了和柳兰溪一样的气息。而后她竟然无意间看到对方竟然来拜祭柳兰溪和那个惯偷,竟然无意间听到了她的话。 难道她是柳兰溪?难道柳兰溪没有死?! 沈安然震惊万分,她惊喜,又恐惧。 惊喜于老天竟然让她又失而复得的机会,恐惧于这可能只不过是自己的南柯一梦。她害怕这一切只不过是自己日有所思的一场梦。根本就没有叶浅欢,也没有金家埠的相遇和破庙外的再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