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几日后,半路几乎无歇的南宫流烟,牵着天涯,终于与深夜,风尘仆仆地往回都城。 朝凤宫内,娴德皇后正准备侍奉咸嘉帝就寝,却听得门外裕公公禀告道:“启禀皇上,南宫流烟连夜进宫求见!” 咸嘉帝轻轻拂开娴德皇后替她宽衣的手,将解开的领口系上,面色一沉。 南宫流烟,你终于是沉不住气,来了... 御书房内,等待多时的南宫流烟终于见咸嘉帝缓步走来,坐下。 :“臣拜见皇上!” 咸嘉帝见南宫流烟微弯的腰下,一片寂色,波澜不惊的脸,心下一片讥逍。 南宫流烟,朕倒要看看你能镇定不惊到什么时候? :“平身罢,不知爱卿深夜反都是为何事,西南地区的案件进展如何?” 南宫流烟上前几步,将袖里的一本案簿交予咸嘉帝,随即退回原处,答道:“回皇上,这是西南地区玩忽职守,贪污亢脏的大臣们的名单和处置手段,以臣拟定的待定官员名单和整治措施,请皇上过目!” 咸嘉帝不动声色地拿过南宫流烟递来的案簿,细细查看过,心里也不禁暗叹,官员的案例罪过全部详细记录在册,整治方案也是万无一失,实际有效,咸嘉帝放下案簿,看向一边静默地南宫流烟。“很好,爱卿的措施细无巨细,就按爱卿的方案进行吧!爱卿可还有事上奏,若无的话就回府休息吧,赶路这些日子爱卿也疲累不堪了!” :“臣还有一事上报!” 咸嘉帝说完,南宫流烟就抢声说道。声音轻润平滑,毫无情感参杂其中,却仿佛无形中带着无人能拒绝地口气。 咸嘉帝神色一敛,心知对待南宫流烟,并不像如对待牧千羽一般,稍稍运用心计,几乎毫不费心思便能轻松应付。相反,若一松懈轻敌,就会被面前深藏不露,才华满溢的南宫流烟击溃。 :“何事?” 南宫流烟抬头,眼里尽是坚定无所畏惧的光芒流泻,流转着令人不敢直视烈慑的华光。随后,在静谧的片刻停歇后,南宫流烟却倏地收敛住自己的锋芒光华,她情不可闻地散漫嗤笑一声,眼神却没有丝毫笑意的冰冷锋利,带着看破世事的睿智。 :“皇上精明,又怎会不知臣半夜回都的目的?” 见南宫流烟巧妙且胆大地将话点破,咸嘉帝起身,直视着南宫流烟仿佛要夺尽天下锋芒的犀冽的眼眸,一步步走倒南宫流烟身边,话语也不再隐晦。“没错,朕是知道!但是南宫流烟,你聪明一世,心思无人能及,难道不明白朕此次心意已决,圣旨已下,这件事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南宫流烟却神色如常,并不被咸嘉帝临近的气质震慑住,她微微一笑,眼眸里竟带着笃定般自信从容的光芒,“既已如此,那么启禀皇上,臣这还有一事上报,不知皇上可愿意听臣禀告?” 咸嘉帝看着面前深不可测的南宫流烟,心下警铃大作,却隐于阴沉威严的面孔之下,“说!” 听得咸嘉帝的允许,南宫流烟才从袖内又递上一本案簿,说道:“这是臣暗下收集倒的,关于牧振侠多年来犯罪的证据和记载,臣知道皇上想捉拿牧振侠已多时,却一直无奈于证据不足!” 咸嘉帝面色更加深沉,他看着面前全然无惧的南宫流烟,心里竟有些无力从心般的疲惫感随着注视着南宫流烟的眼眸直袭心脏。 :“继续!” :“不过牧振侠这些年在人前一向清廉刚正,怜爱百姓,再加上他数度为国征战,退敌无数,更是赢得百姓的尊敬和爱戴,就凭这些证据,不足以让百姓信服和平息民声,皇上定也是忌惮于此,才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和机会捉拿牧振侠吧!” 南宫流烟说得笃定,带着让人不自觉相信地力量。况且咸嘉帝心里比谁都明白,这南宫流烟所说的一切,丝毫无错。 :“难道你有办法?” 南宫流烟默然一笑,声音中带着炙热的恨和杀气的冷。“虽然当年我尚小全无印象,但是当年南宫惊雷被诬陷一案,就算事已至今,还是有不少百姓议论知晓吧。谈及此的百姓,仍有愤愤不平者,若不是这件事的澄清会带来百姓的强烈关注和反映,那牧振侠当年也不会在陷害我爹后惧怕东窗事发,将我南宫一家悉数灭口!” 此话一出,咸嘉帝心头大震,骇然地看着南宫流烟,没想到她竟能出此绝计。不一会,咸嘉帝很快冷静思索着南宫流烟的计划,分析许久后,他冷冷一笑,说道:“你将此计说与朕知,那么你于朕就失去了价值,朕大可杀了你!” :“回皇上,你不会!”南宫流烟嘴角仍带着一丝从容淡定的笑,眼里细察下居然还带有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想要百姓信服,再也没有南宫家的后人的说辞于证实更能服众的了,而且臣在这洛城乃至天下,都俱被百姓熟知,相信百姓不怀疑臣的指证和说辞,况且,臣已将证据全全掌握收齐。” :“南宫流烟,”咸嘉帝似是叹息一般低唤道:“说吧,你的条件!” 此刻南宫流烟的眸子里的火光炙热地几乎要将御书房烧着,她坚定地看着咸嘉帝,全然无惧一般地直视着,带着不容人抗拒的君临天下之势,“臣只希望皇上将太子的婚事暂后,待牧振侠的案子告一段落后再议。” 看来南宫流烟也知一口就要求他取消婚事,是不可能,居然用了缓兵之计。 想着,咸嘉帝沉声走回座前,不无疲惫地坐下,“好吧,朕答应你将此事暂缓,稍后再议!” 南宫流烟拱手谢过,随后,似乎想起什么,南宫流烟抬首,“皇上,请让臣与牧千羽见上一面!” :“放肆!南宫流烟,朕已容忍你诸多,你莫再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 南宫流烟苦笑,你皇上步步紧逼,又何时让过她一分? 想着,南宫流烟却还是放轻语调,说道:“牧千羽性子倔强耿烈,想必近日来也数次对皇上冒犯无力,请皇上容臣开导开导她,也安抚安抚她!她毕竟是个不谙世事,不懂礼数的小丫头。” 此话说得真挚,还带着微微地恳求,让咸嘉帝不由得想起牧千羽近日来迅速消瘦下去的身子和郁郁不悦的神情,心下大动,微微无奈地摆摆手,示意准许。 见咸嘉帝允许,南宫流烟暗自松下悬在心头的大石,行礼告退,要说与皇上如此进犯相逼,心里无不忐忑,是不可能的! 咸嘉帝默坐于堂上,看着南宫流烟挺直远去的背影,似乎世上没有任何的东西能将她的背脊压垮! 他沉重的叹口气,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心下叹然。 这个南宫流烟啊,仿佛事事占尽天机一般,巧妙运用一切身边之势,让人无法招架。 强硬坚决时,硬是比他这个一国之君的天子还要强硬刚烈几分,居高临下的浑然之势无不让人折服,不击倒崩溃人的理智意识不罢休。而动容低恳时,又无不用最凌厉又柔软的攻势直袭向自己心内最柔软松动的地方,让他不由得点头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