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接下来有?什么打jsg?算吗?”楚涟问。 叶梨卿深吸了一?口气,她大?概要开始发表长篇大?论了。 “再给我点时间,我需要好好想一?下……你知道吗,楚涟,一?开始我只是想要满足你12岁时幼稚的欲望,但是接下来我又做了这么多,每一?次都很危险、很费劲,永远也没法达到我的目的……我为了能采集一?片树叶,种?了一?棵树,然后种?下一?片森林,耗尽所有?力气和虫害、砍伐、天灾做斗争。最后我发现我只是想要一?片树叶……就像是,最后我发现我想要做的,只是能让你开心。” 楚涟仍然握着叶梨卿的手?,她在叶梨卿身旁坐下来。那块石头的形状很崎岖,如果楚涟不想滚下河床,她就难免会和叶梨卿依偎在一?起。 “以前我也只是为了再见到娜佳,做了很多很多事,到头来为了补最初的窟窿,而造成了更多没法弥补的窟窿。”叶梨卿说着,把手?从楚涟的手?中抽出来,捂着脸。也许她又哭了,反正她真?的很爱哭,近期尤甚。 “你只是做想要做的事,”楚涟说,“有?的时候我很羡慕这样。无穷的时间,无穷的金钱,还?有?——” 叶梨卿放下双手?,抬头看着楚涟。她的脸上一?点泪痕都没有?。 “——还?有?随时可能面对死亡。”楚涟继续把话说完。 叶梨卿摇了摇头,她主动握住了楚涟的手?,她的手?好冷,仿佛她格外?贪恋楚涟身上的温暖。 “我见多了死亡,死并?不可怕。我只是怕那个世界,即使死去了,也不是结束。我更害怕会这样活在恐怖中,永远等待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降临的命运。” “命运。”楚涟低低地重复了一?句。 两个人又都不说话了,一?同将目光投向西边的天空,那里?被残阳渲染得?异常璀璨,橙黄、紫红、深蓝。好像是一?杯冰冷的鸡尾酒。 “小叶姐姐,还?有?一?件事,”楚涟突然说,“我在你的安全屋中看到了娜佳,她是……” “她死去的模样。安全屋中没有?时间,所有?的东西都是定?格的,不会变化。我只能做到那个地步,也许我应该摆一?张她的照片,但我连张照片都找不到,甚至连合影都没有?。”叶梨卿简单地说。 “那个手?风琴声,不是娜佳的。”楚涟笃定?地下结论,娜佳的怀中并?没有?抱着手?风琴。 叶梨卿抬起头看着她,过了几?秒钟,叶梨卿笑了。 “小涟,你真?的很聪明。娜佳死了,永远、永远都不在了,她留在那里?的,只是在我记忆中的形象。她的琴声……实?际上是我的琴声,这样我就会觉得?,也许娜佳还?活着,一?切都还?是过去那样。顾澄说我是自欺欺人,但只有?那样,我才能觉得?,我还?有?地方可去。如果我还?能替她拉手?风琴,就好像她还?活着。” 楚涟想着叶梨卿那句“永远、永远都不在了”,她猜测也许叶梨卿让娜佳从那些四维人之中解脱了出来,从物质连同精神?一?起在宇宙中湮灭。只是她的思绪又不可抑制地想到叶梨卿拉起手?风琴的样子,阳光是如何落在她左手?的贝司上,右手?的琴键又是如何在她的指尖下微凉而发滑。当叶梨卿想着娜佳而拉动手?风琴的风箱时,声音滞涩,那仿佛带着斑驳痕迹的音符从中缓缓流淌而出。 “小叶姐姐,”楚涟低下头,贴近了叶梨卿的侧脸,“我想要让你开心。” 我想要让你开心。 这句话,也许并?不能算承诺,而是近乎等同于“我爱你”的表白——对于楚涟而言。只是楚涟不明白如何才能让叶梨卿开心。在她小时候,有?辣条吃、可以出去玩、不用写作业,都能让她开心很久,不过想要让叶梨卿开心,肯定?不是辣条、游乐园或者不写作业就能解决的。 叶梨卿到底想要什么? 在天黑之前,叶梨卿和楚涟回到了宾馆客房。在越来越冷的秋季,大?晚上在河边吹风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体验。楚涟准备去浴室冲个澡,但她的手?机忽然叮咚响了一?声,有?人给她发了微信。 发信息的人是顾澄。 “小同学,可以来我房间一?下吗,耽误你两分钟。” “顾澄让我去她房间。”楚涟拿着手?机,回头给叶梨卿报备。 叶梨卿窝在她的床上玩手?机。楚涟曾经很好奇叶梨卿平时都用手?机干什么,是不是天天听亚历山德罗夫红旗歌舞团的歌曲、读普希金的诗歌什么的,后来她发现叶梨卿很多时候是在计算,楚涟不知道她在计算什么,她只看到屏幕上一?大?串乱七八糟的数字;有?时候叶梨卿还?会玩消消乐。 叶梨卿头也不抬:“别喝酒。” 顾澄房间的门?敞开着,她好像一?直在等楚涟。 “你说过没有?十万火急的事别来找你。”楚涟说。 “那是让你没事别来找我,现在是我有?事找你,”顾澄小心翼翼地把房门?关上,“我说话算话,两分钟就两分钟,来,把手?机秒表打?开,计时。” “没必要,有?什么事直说吧。”楚涟笑了。她环视了一?下房间,没有?看到酒瓶子。她正准备面对顾澄,聆听她说的屁话时,发现顾澄不见了。她心里?正在奇怪,忽然一?转头,惊觉整个房间都变了。 她并?非身处宾馆房间里?,而是在一?个家具装潢很美式田园的小客厅里?,旁边连接着开放式厨房。沙发上铺设着破旧的磨毛毯子,一?边墙壁上有?个假壁炉,上面挂着石膏的驯鹿脑袋模型。楚涟转身走出小客厅,门?外?是一?小片草坪,看出来有?一?段时间没有?修葺了,草尖已经泛黄,旁边的水泥空地上停着一?辆轿车,车标有?点像倒过来的力帆(后来楚涟才知道,那个牌子是福特公司的水星汽车)。天气很晴朗,天空中漂浮着朵朵白云,不远处的公路上有?个路牌,楚涟走过去看了看,她只认出来“Washington”,不过这里?应该是美国西部的华盛顿州,不是华盛顿特区。 “还?不错的房子吧?要不要上楼参观一?下我的卧室。”顾澄的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楚涟转身看着她。 “你的卧室?”楚涟低声问。 她忽然明白了。 “这是你的安全屋!” “没错,”顾澄打?了个响指,“大?叶子有?她的安全屋,我也有?我的。我真?的很喜欢这里?,就算这里?只是我曾经一?段记忆。” 顾澄转身往客厅走去,楚涟连忙跟上她。 “我以前一?直在美国,开始是一?个人住,后来社区帮我联系了一?个寄宿家庭,就是这里?。Garcia夫妇俩,当年加西亚先生?41岁,太太35岁,没有?孩子,养过一?条叫Bob的德国牧羊犬,不过我来的那一?年,狗老死了。我不知道其他家庭是怎样的,但这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家庭。你没有?在美国呆过,你可能不知道,美国一?半是天堂,一?半就他妈的是地狱。加西亚夫妇俩就是天堂的代言人。”顾澄走到厨房的水槽前,拿起一?个杯子,不知道又从哪变出来一?个酒瓶,往杯子里?倒了半杯酒。不过她一?滴酒都没有?倒出来,落在杯子里?的都是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