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婉儿。我来帮你量衣。”说着,李令月就低下|身,似奴仆一样为上官婉儿量起了衣。 上官婉儿有些发怔,她想不到一个身处高位的公主会为她做到这样,究竟是为什么呢?量尺贴着她的身子,那人温暖的手不时触碰着自己,惹得鲜少同人亲昵的上官婉儿羞怯不已。她那白皙的面容早已羞红,头低低垂着,唯恐被李令月发现自己的不自在。但那样明显的姿态,李令月又如何不知,不说,只不过是装不知道罢了。 “好了,婉儿,我都量好了。我们出去吧。” 握上那人伸过来的柔荑,上官婉儿随着李令月走了出去。 “劳烦掌柜了,过些日子我着人来取。”支使着奴婢与掌柜付账,李令月牵着上官婉儿走了出去,“时日尚早,婉儿我们再在东市转转吧。毕竟这东市晌午才开,等我们搬到那里,以后可没这么方便了。” 又带着上官婉儿在东市里逛了一圈,置办了一些宫内未见的小玩意,李令月这才心满意足地带婉儿回了马车。一上车,她便又摆出一副乏累模样,往婉儿身上依去,阖了眸子断了人家的推辞。 许是上次叫醒有了阴影,这次到地之后,上官婉儿没有急着唤醒李令月,她只静静地等着,踟蹰着。 只是这次,李令月却是实打实地睡了过去,见奴仆均在外间候着,上官婉儿只好自作主张先行让他们进去收拾,而她自己则任对方依偎,默不作声地望着。一路颠簸,望着望着,她的眸子竟也不禁开始疲惫,便就这般渐渐地阖了上去。 日头将落之时,李令月方从梦中清醒,她一睁开眸子,便见着上官婉儿螓首微颔,下颚顶在她的额头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个孩子啊。李令月爱怜地抚了抚上官婉儿的脸,她撩开车帘看了眼天色,念着日头已晚,若在车内过夜恐会受风,便轻手轻脚地起了身,随后却又不禁莞尔。一个奇异的念头涌上心头,她微微低身,竟是伸出双臂将婉儿拦腰抱了起来。 候在车外的奴仆听到车内声响,连忙将车帘掀开,将凳子置好。只是见大唐最高贵的公主拥着一个睡梦中的少女出来,他还是不免一惊。可李令月却并不在意,只顺着他的搀扶,从车内走下。 许是这一步下的有些不稳,一落地,上官婉儿就醒了过来。惊觉自己被李令月拦腰抱着,她忽然无措起来,“公……公主。” “阿月。”回复她的却只有简短的两个字。 上官婉儿抬眸觑着:明明较自己还小了一岁,这人怎么如此霸道呢?她轻抿抿嘴,终还是从了对方,“阿月,放我下来,他们都看着呢。” “哦?”李令月拿眼光扫了眼恭候着的奴婢们,奴婢们便纷纷垂下头不敢再望。李令月低下头对着怀里人狡黠一笑,否认道:“可我并未看到啊。” “阿月……”上官婉儿的脸垂得更低,她真恨不得挖个洞藏到里面去,被这么多人看到,真是羞死了! 李令月看着她那副娇羞模样,竟又是不禁莞尔,“婉儿啊,你可真是太瘦了。接下来的日子,定要好好补补。好了,接着睡吧,这一天你也乏了。” 最后一句却又说得深切无比,上官婉儿真是被这任性的公主弄得哭笑不得。她逡巡了一周,见奴婢们皆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心里一阵郁结,却是两眼一阖,不忍再度望了。李令月垂眸轻笑,一路将她抱着。 直到李令月将她轻置在床榻上后,上官婉儿适才睁开了眸子,眼看着李令月又要帮自己添被,她连忙起身,带着几分不虞道:“公……”见李令月面色一沉,她又改了口,“阿月,你方才应当放我下来的。” “无碍。我阿翁是从马背上打来的天下,作为李家的女儿,我的力气还是不差的。何况婉儿你又那般的瘦。” 李令月轻笑的话语,又让上官婉儿感到一阵无奈,“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李令月貌若不解地望着上官婉儿。上官婉儿回道:“是……”支吾半天,她却也不知该如何说,便只是道:“反正下次人多的时候,你不许这样。” 李令月心中早已窃笑不已,可为了婉儿的面子,她却依旧摆出一副无知模样,乖乖地点了点头,“那好吧。今日时辰晚了,你早些歇息。明早我带你骑马去。” 看着这只顾闲玩的公主殿下,上官婉儿忙插口道:“先早读。” “好,好。”不上进的公主点点头,轻笑着走了出去。 ※ 翌日,在上官夫子的叮嘱之下,李令月苦读了一个多时辰,这才牵着匹马,带着上官婉儿走了出去。 “上官夫子请上马。”李令月牵着马缰,面带笑颜。随行的奴仆一见,连忙走上前去欲帮公主牵马,却被李令月呵退下去,“尔等在后面跟着便好,勿要近过一丈!” 奴仆应声退下。李令月唤上官婉儿过来,让她轻抚马前绒毛,而后鼓舞道:“婉儿当真是人见人爱的小娘子。你看,连它都很喜欢你呢。来,站它前身这边,试着跨上去。” 上官婉儿依言试着去做,几经失败,终还是坐了上去。 “很好,婉儿夹住马腹,不用用力,我先带你走上两圈。等你习惯之后,我们再试试。” 便就在这样缓慢的进程之中,上官婉儿渐渐学会了马术。李令月自是欣慰不已,她决定几日后,带婉儿去远一点的地方策马欢歌,感受一下洒脱的韵味,可没想到,这一次出行竟让两人陷入了一场危机。 第6章 那日,艳阳巧被云层遮住,微风吹得舒爽,李令月便将长发高高竖起以冠束住,并换了身行动方面的男装,领着上官婉儿外出踏青去了。她原本打算驾辆马车带婉儿去周边散散心,但见婉儿似乎更想自己骑马检验成果,也便顺着对方,给婉儿换了身方便行装,只是这头发却未给人冠起,依旧梳着如女子一般的发髻。 上官婉儿对此还有些不解,问她为何。可李令月的回话,只有那么一句,“因为婉儿你这样美,若是梳上,只怕我便见不到鱼儿为你沉迷的模样了。” 上官婉儿不由摇头苦笑,几日接触下来,她对李令月轻佻的言行早已见怪不怪,倒也依着她胡闹。 两人各自上了马,李令月依旧吩咐仆从远远地跟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曲江池看水。 池水清澈,李令月下马涤了涤水,忽而轻轻叹道:“唉,可惜这水有些凉。” “怎么?”上官婉儿也走了过来,低身靠了过去。 李令月见她走近,便用那尚沾着水迹的柔荑轻扫了下婉儿的下颚,打趣道:“不然,这样好的池水,正可供我与娘子濯洗。” “阿月!”上官婉儿被李令月说得面露羞红,她禁不住拾起沁在水中的手向李令月面上抹去。 池水清湛亦带着些许凉意,李令月面上一寒,但唇角却是笑容大绽,她攒住那双冰凉凉的小手,身子一旋,便将她固在怀里,戏谑道:“好啊,上官娘子竟敢偷袭本公主,该罚该罚。”说着,她竟伸出双手给婉儿搔起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