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何辜在心中苦笑:师兄,可莫要让我食言啊! “阿思,你在做什么?”来人有着一双秋水剪瞳,似乎总是含着明媚的笑意,即使是质问,却依然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少谷主?我、我……”邱思暗暗念糟。 “嗯?这是——苏岩?她怎会在此?”盈盈的眸子微微眯起,掠过一抹看好戏的神色,却并没有责怪邱思的擅作主张,只轻笑一声,“罢了,静观其变吧。” 若是连这蝴蝶海都闯不出来,那这崇华凶神的名号也可拱手送人了。 跨进漩涡的苏岩屏气凝神,短时的晕眩过后,已经踏在了地面上——准确来说,是湖底的地面。 想到什么,抬头看去,却是一面巨大的水镜,好像一层保护膜,牢牢地阻隔着,将湖水与湖底分割成两个世界——而且是两个相互成映的,颠倒的世界! 从她这里望去,那些在湖水中自在畅游的鱼儿仿佛是浮在半空之中似的,肚皮朝上,鱼腹朝下,鱼鳍在背上飘飘荡荡,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蝴蝶海边的湖底竟是别有洞天,想来就是霓裳谷的弟子也不知道这一处所在,偏让那笨姑娘阴差阳错间找见了,也不知幸也不幸? “呜呜呜……”一个熟悉的声音,幽幽怨怨地从角落里传来,叫苏岩眼皮一跳。 迅抽 出长虹剑循声赶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圆形的平台,居中是块长方形的岩石,密密麻麻刻着不知名的字符,像是某种远古时期的巫术仪式上才会出现的——祭坛。 尽头是一座栩栩如生的石雕,鸡头、燕颔、蛇颈、龟背、鱼尾,体态纤细优美,振翅直若羽化而去! 凤凰?不、很像,可还差一点——凤爪尖利如钩,凤冠昂扬高华,这是…… 她正想着,却又听见了那被她忽略的抽噎声,短暂的愣神后,立刻三两步走到那一团蜷缩着的“不明生物”边上,轻轻拍了拍她不住抖动的肩膀,低柔的嗓音竟是难得的有了几分安慰的亲和:“别怕,有我。” ——水波倒映的湖底,泛着湛蓝色的柔光,视线昏暗不清,那一角却透出一团柔和的光晕,照亮了整个岩洞,让人能够一览无余。 抽泣的声音一顿,那身影转过脸来,两行清泪从眼眶中流下,划过双颊,甚是凄惨——正是童彤。 她先是被吓了一跳,待回过头现是苏岩,立刻一把抱住了苏岩的腰,将脸埋在她的小腹,嚎啕大哭:“师兄——呜呜呜……” “哭什么?”苏岩身子一僵,却并未推开她,没有握剑的左手攥成了拳,犹豫着想抚一抚她的背脊,却在伸出一半时又猛地收回来,直接负在了身后。 “宝、宝贝,嗝,宝贝没有了……”将眼泪鼻涕都蹭在苏岩的衣摆上,童彤红着眼,抽抽搭搭地说道。 “宝、贝?”苏岩皱着眉头反问道,“什么?” 见她不解其意,童彤急了,借着力站起来,举起她怀中抱着的一团会光的物什——甩着尾巴一脸委屈的曲奇——映着空荡荡的岩洞,好让她看得更清楚。 苏岩有些惊愕地睁大了眼——这个动作看在童彤眼里却是千百倍的可爱,几乎要让她忘却方才痛苦的原因——不能相信堂堂一只驺虞瑞兽,虽然还是只未成型的幼年期,但不妨碍其高贵的血统,竟然被人当作了照明的工具! 是的,她还记得那次曲奇吞下了那个自称雪儿的女子取出的夜明珠——所以,从此瑞兽驺虞又多了一项异能,名唤照明吗? 就算自诩铁石心肠的苏岩也不免小小地同情了一番曲奇——主人竟无良如斯,怎一个“惨”字了得? 突然有一种预感:还是不要期待童彤刚才那个问题的回答才好…… 果然不出她所料,童彤拽着她的衣角,痛心疾地说道:“师兄你知道么?我们来晚了一步啊!”她一手指着空空如也的祭坛——明显这里曾经摆放着许多器物,可能是大量的灵石,也有可能是稀有的法宝丹药——现在却什么都没有,除了被搬动的痕迹外,干净得连灰都没有落下,可见动手的人是个谨慎且经验丰富的内行。 一手捂着胸口,“曾经有一份珍贵的宝藏摆在这个洞穴,可是我没有珍惜,等到宝贝们都被搬空,我才姗姗来迟……如果上帝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说什么都会早点赶来的!如果非要在这上面加一个期限的话,我希望是……哎哟!师兄你干什么打人家啦……好痛……” 苏岩若无其事地收回劈在童彤脑袋上的掌刀,弥补了方才没有抚上去的遗憾,在心中感叹了一句:手感不错。 冷睨着童彤不明所以的小脸,阴恻恻地问:“你哭,就为这个?” 枉费她还以为这笨姑娘险遭不测,急匆匆地赶过来,还下了决定,不管是怎样的妖魔鬼怪都不遗余力地帮她欺负回来——却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急怒难遏的苏岩一甩袖子就准备原路返回,却被童彤死死搂住了腰:“嗷嗷嗷师兄我错了你别生气——” 苏岩不理,继续往外走,童彤也不放手,顺着她的步子一路被拖着走,手自然而然地滑下,抱住了她的大腿,生生阻碍了她的行动。 按着以往的性子,必是一脚踹出,将她踢到那墙上抠都抠不下来——此时她却突然狠不下心来。 苏岩一惊,步子也猛地停了下来——自己竟然对她,狠不下心?这是为何? 不仅如此,会担心她,会留心她喜欢的菜肴,会为她威胁弟子多管闲事……在自己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竟然已经为她破了那么多条原则,这又是为何? “师兄,你看,那个祭坛上有东西!”童彤的话打断了苏岩愈纠结的思绪,让她心中也松了一口气——也罢,多想无益。 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果然在那斑斑驳驳的祭坛中的长方形案台上摆着一只小小的黑匣子,黝黑无光,却又透着一股子诡异,倒有些像魔门的东西。 魔门么?心念一动,苏岩招手将那黑匣子拿到手中,小心端详了一下,便塞进了自己的乾坤袋里,瞧也不瞧在一边眼巴巴望着的童彤。 又随意查探了一下,见没什么其他的东西可拿,遂冷声道:“走吧。”也不待童彤回答,转身先向来处走去。 不满地撅了撅嘴,却也知道抗议无效,同样无视了曲奇不满的眼神,敷衍地承诺了它一大堆好吃的,才安抚住它。 将它收回御兽袋,急忙跟上了苏岩的步子。 循着原路回去,苏岩抱着双臂站在湖岸边,冷冷地看着童彤慢吞吞地从漩涡出来,不紧不慢地走在定海珠分开的坦路上——眸光一闪,她扬手召回了定海珠,在童彤瞪大了双眼惊慌失措地冲上了岸时,嘴角一勾,又极快地隐去了那抹恶劣的弧度:总算觉得先前憋闷的心情好了许多。 在最后一刻“晚节不保”的童彤拧着湿答答还不停滴着水的长,哀怨地瞪着苏岩,敢怒不敢言,只在心中碎碎念:苏岩你这个小心眼!你还是不是男人?怜香惜玉懂不懂啊魂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