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轻松的脸色在听完苏岩的话后陡地凝重起来。 良久,她轻轻一笑,却透着一股势在必得的自信:“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让小七开始闭关吧。” 21筑仙基 在丁叮一颗玻璃少男心被叶知秋有意无意流露出的真面目打击得支离破碎,接着疗伤之名主动请缨搬去离尘峰——何辜的属峰——闭关苦修时,还昏迷在落霞峰洞府中的童彤也在师父的拍板下被动开启了修炼模式。 基于“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常理,以及叶知秋轻描淡写的托付,苏岩不得不将自己心爱的软床让给某个苦修为名沉睡为实的家伙,并且提供一天十二个时辰寸步不离的陪床看护,以免离去之后回来现床上卧着一具冰冷的尸体。 说起来,童彤这次误服了八颗百凝丹,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由于她的特殊体质,就算是十八颗百凝丹也不在话下——枉费苏岩在叶知秋的指点下一直用真元为她护着心脉,生怕她因为体内的真气暴动而震碎经脉。 就在童彤保持昏迷的第三天,落霞峰的禁制被破了。 苏岩盘膝坐在床脚,忍住喉头的甜意,挥手示意焦躁不安的及涯退下,转过头淡淡看向来人——紫袍晶冠,眸若秋水,五官端正却不苟言笑,泠泠乎不染丝毫尘色。 “不知苑长老所为何事?”身为崇华武力值排行第二的高手——知道这点的人少而又少——却甘愿屈居青云院做一个小小的传功长老,苑琼霜的神秘掩藏在冰冷的外表之下,教人捉摸不透。 苑琼霜果然不负面瘫之名,瞥了一眼苏岩之后,似是笑了一声,面上却看不出什么表情波动:“本座不是来找你的。” 衣摆轻拂便闪身出现在床边,顶着苏岩如有实质的视线,伸手搭上了童彤的手腕。 沉吟片刻,苑琼霜的眼中划过一抹讶色,随即将童彤扶起,一手贴着她的背脊,缓缓输送进自己的真元。 冷眼看着她的动作,虽然猜不透她的用意,却知道她对童彤没有恶意,苏岩想了想,还是开口道:“苑长老,她……” “她没事。”苑琼霜看也不看,冷声打断道。 “……”苏岩白皙如玉的脸上闪过一抹恼意,却还是由着好奇问道:“那你……” “本座不是在替她疗伤。”似乎早就猜到苏岩想要说什么,苑琼霜又是毫不留情地截了话头。 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从小骄傲跋扈的苏岩,被这么连番抢白,怒气值不停地攀升,却碍于对方是长辈而强自压抑着,只是忿忿地阖上了眸子,自顾自打坐不去理睬。 谁知她这番别扭的模样,却惹得苑琼霜兴趣十足,竟主动开口解释起来:“这孩子天赋虽不及你,胜在气运强盛,不过几月时间便炼气成功,现在,却是要筑成仙基了。” “唰——”一下睁开眼,苏岩不去理对方兴致盎然的打量,一脸复杂地看着被她抱在怀里不省人事的童彤:想不到,这笨姑娘竟是要筑基了么? 筑基虽然只是迈入修真的第一道坎,却也不是那么好过的——连丁叮那样拥有变异灵根的资质,花费了二十年的时间,也没能突破筑基。 与结金丹和凝元婴不同,筑仙基不需要渡心魔,也不需要受雷劫,只是需要大量的灵气奠基和充盈经脉——这关系到日后修炼的度。 若是筑基时将经脉修筑凝实,之后修炼的内息会更加浑厚,与人比拼斗法也就更占优势,在接下去的修行中也会更快。 因此,筑基是为日后修行打基础的关键。 一般人在炼气大圆满之后,便会找一个灵气充沛的地方,准备冲击筑基,而这个聚集天地灵气充实经脉的过程从炼气期便开始,直至经脉中真元储备足够多,足够打通各个关窍,拓宽经脉,往往要耗费几年,甚至十几年,像苏岩这样一年之内便筑基成功的绝对是凤毛麟角。 依照苑琼霜的意思,在一年之内童彤便面临着筑基的可能,若是传到整个修真界,定是要掀起一场轩然大 波。 “妒忌么?”苑琼霜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却让人听出几分不怀好意的调笑。 苏岩眉头一皱,并不回答,只是兀自阖上了双眼。 灵识却觉察出对方喂了童彤一颗丹药,然后开始替她疏导内息。 接连几声轻响,苏岩再熟悉不过——那是关窍被打开的声音! 不再去管苑琼霜,她冷着脸默然不语,心里却在猜测她的真实意图。 见苏岩对自己从敌意到无视,苑琼霜清亮的眸中异彩连连,终于又归于沉寂,恢复成波澜不惊比苏岩更甚的面瘫状态。 “她教出来的徒弟,怎么这样无趣……”嘟囔几句,把童彤往床上一放,身形一闪,便从苏岩的洞府中消失了踪影——就像她来时那样悄无声息,即使连毁三道禁制,也没有引起什么波动。 从这点上看,她的修为至少是分神以上,又和自己师父关系匪浅——真是令人深思。 苏岩迅望了一眼安稳平躺着的童彤,呼吸绵长,脸色红润,十足的健康宝宝,这才闭上了双眼,专心调理内息——落霞山四周的禁制被迫,她也受了轻微的内伤。 摒弃了一切杂念,却还是留有一分对苑琼霜的疑虑,以及对身边这个气运惊人的笨姑娘的不满。 所以,当半年之后童彤筑基成功醒来,苏岩二话不说便起身离开,连多看她一眼都嫌弃,只是留下及涯看着她,便驾着飞剑去通知师父叶知秋。 “喂!不要走嘛!不要留下人家一个嘛!喂——”欲哭无泪地趴在苏岩的床上哀哀叫着,对方却只留给她一个洒脱的背影,童彤愤恨地咬着身下的床单,把它当作某个人撕扯。 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对方,童彤完全摸不着头脑,只能一个人生闷气——哦,实在另一个旁观者面前大雷霆。 “小及涯你来评评理!你主人是不是太可恶了?把人家一个花季少女弃而不顾,这是一个君子做得出的事么?”回看到靠在门口老神在在的朱駮,童彤捂着空空如也的肚子恨恨地抱怨,“大冰山肯定就是传说中写作绅士读作变态的坏人!难道就不知道给人家留一点吃的么?” 不顾及涯金色的眸子里浓浓的嘲讽,童彤继续抱着那一团混合着松香以及自己喜欢的薄荷香的被单滚来滚去:“小及涯我饿了……你去找一点吃的来好不好?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对不对?你智商很高的对不对?去嘛去嘛……”没有半点向一只凶兽撒娇的不适应。 被她锲而不舍地魔音骚扰得不厌其烦,及涯呲了呲牙,金眸无奈地望天,一甩尾巴朝着洞外走去——本大人要离这个笨女人远一点! “小及涯就知道你最好了!啊对了!不要带你吃的饲料哦……”以为自己将要得偿所愿的童彤笑眯眯地嘱咐道,却让已经踱到洞口的某兽脚下一个趔趄——磨了磨牙齿,忍住将她撕成碎片的暴戾,怏怏不乐地选了一块向阳的空地,趴下,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