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如此单独相处的时光是这般醉人,即便此时楚清溪是昏睡的,丝毫不可能给予她回应。然而对于此刻的李婉华而言,若非楚清溪现有性命之忧亟需诊治,不然她宁可她就这般永远沉睡下去,只要能够这般安然在己身边就好。 若是楚清溪醒来,还会这般听话的任由自己抚摸她的脸么?李婉华一想到这个问题,禁不住微微涨红了脸庞。若是楚清溪醒来,发现自己此刻的举动,她又会是怎样的表情呢?一想到这个问题,李婉华的心便愈发跳的厉害,脸上更是火烧一般,觉得羞怯难当。她的手指微微缩回了掌心,却又似难舍般替楚清溪掖了掖被角,她抬眼望了望天色,又似自言自语般柔声说道:“我……一定会治好你。” 就在她恋恋不舍从床沿站起身来,只听殿外鹿儿轻声唤道:“皇上,该上朝了。” 第35章 惊悉宋辽事 心自有算盘 西夏乾元殿,李婉华身着九龙衮服,端坐在大殿龙椅之上。阶下文武百官三跪九叩三呼万岁后,随即依例分立两侧。 此刻的李婉华虽说身在庙堂,可一颗芳心却始终记挂着寝宫中的楚清溪,更何况这数年来,她始终兢兢业业,勤政爱民,是以这西夏境内亦可谓社会稳定民生富足。因此李婉华心知眼下这场朝会无非只是一场寻常的见面,听几句大臣的阿谀奉承,抑或是处理几件可办可不办的小事。 若在平时,反正每日里闲暇无事,下了朝也无非是批阅奏折,读书骑射,李婉华并不像今日这般介意上朝时间的短长,甚至于有时间听听这帮文武大臣明刀暗枪勾心斗角的戏法,也不失为一件十分有趣的事。 只是今日李婉华却是一刻都不想多呆在这大殿之上。眼看众大臣排班肃立,她当即便将眼风扫向了殿上当值内侍。 那面白无须,生的像粉团子一般的宦官接到女帝示意,慌忙上前一步,尖着雌雄难辨的嗓子,大声道:“皇上有旨: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未及语音落地,只见枢密同知元启泰出班奏道:“臣有本。” 这枢密掌军国兵防边备,是以这元启泰出列,李婉华自然不敢等闲视之,当即正容道:“元爱卿请讲。” 元启泰道:“前几日探子来报,契丹和宋国间生罅隙,只为昔日和亲契丹耶律花喇的宋国公主,竟是个假的!”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一片哗然,要知道两国和亲,原本意在结盟,现如今宋国出了个假公主,那岂不是生生将这大辽太子玩弄于鼓掌之间。 太子乃储君,岂容他人戏弄。若这一消息属实,恐怕宋辽之间,又有一场干戈。虽说如今那辽国掌权的乃是太后萧氏,但世人皆知此女实乃巾帼不让须眉之辈!那太子即为储君,又是她的嫡亲孙儿,那萧太后又岂能咽的下这口恶气。 那辽境虽然广阔,却不及中原富庶,这萧太后野心勃勃,年年都要派兵到宋辽边境掳掠一番宋国子民,若是遇到可乘之机,她更是不依不饶,非得从宋室里占好大一个便宜方肯罢休。现如今,宋室既然送出公主和亲,自是意在修好,又怎会平白冒出个假公主,惹来两国纷争呢? 李婉华扫视阶下众臣,淡然道:“众爱卿有何见解?” 只见谏议大夫司徒昭出班奏道:“臣以为宋辽两国龃龉,我大夏正可从中得利。” 李婉华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发言。司徒昭大声道:“如今我大夏与宋、辽三足鼎立,南面虽有吐蕃、大理,然吐蕃各部落分裂日久,至今无一英主领袖,而大理则国小民弱,更是不足一惧。是以如今宋、辽一旦失和,正是我大夏崛起的大好良机。” 此时散骑常侍冯俊平出列道:“臣以为司徒大人此言甚是。我大夏国地处西北,与宋、辽毗邻。他二国国力相差不远,若起争端,必当竞相与我大夏友好,以求我国至少保持中立之势。他二国若是争个鱼死网破,我大夏则坐可收渔翁之利!” 李婉华的脸上隐隐带上了笑意,司徒昭和冯俊平所言,皆与她的想法相符,是以她含笑谓元启泰道:“元卿,此事非同小可,还请继续关注才好。”,元启泰欣然领命。 正当此话题将要告一段落时,李婉华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脱口问道:“那宋国和亲契丹的公主,是当今宋帝的女儿?” 元启泰道:“启禀陛下,那公主乃是宋国先帝穆宗之四女,单名一个宁字。”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落在李婉华耳中,无疑是平地里起了一声惊雷。原来楚清溪等人口中的赵氏公主,竟是奉命和亲契丹的主儿!李婉华本以为被宋国官兵追回去的公主,乃是因贪玩偷溜出宫而被发现追回的,哪里想得到这楚清溪沾染的竟是这等泼天大祸! 李婉华只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发干,若是楚清溪招惹的是等闲宋室之女,李婉华自问以她西夏女帝之名,亦能保其无恙,然此时楚清溪招惹的,竟是逃婚出来的先帝四公主,此事干系到宋辽两国颜面,一旦处理不好,必然会引起刀兵之祸。她李婉华虽贵为女帝,却也不敢轻易拿整个西夏的国运去袒护一个女子。 “难怪宋室会动用边关守军追捕赵宁,原来她竟是从契丹逃婚出来的。”,李婉华暗自忖道:“既然宋国的皇帝如此大的阵仗,想必定是辽国已经发现公主是假的,已遣使与宋国交涉了吧。如此一来,这赵宁既然已经落入他们手中,恐怕宋帝为求两国安好,依旧会将她送去辽国吧。” 一念及此,李婉华心中不免对赵宁起了三分同情:“自古一来,当女子的,大多都是身不由己,这赵宁俨然亦是个苦命人。这一旦再被送入辽国,恐怕这逃婚之罪,绝难被恕。再退一万步讲,即便是萧太后宽恕了她的罪过,依旧让她做那辽太子阏氏,恐怕这赵宁亦将是生不如死罢。” “不过从清溪三人的话语中,这赵宁与清溪之间的情意,自是不言而喻。这清溪若是病愈,想来是要去寻那赵宁的,只是这赵宁若当真成了辽太子阏氏,她与清溪自然是再无可能。我虽有意于清溪,但亦不会做那拆人姻缘之事,只是若清溪与她缘尽于此,那我便不是横刀夺爱了。” 想到此处,李婉华心中不禁有些悲喜交集,悲的是她堂堂一国之君,却需得排在她人身后,喜的是她对楚清溪的这番情意,却并非没有一丝可以在一起的机会。 “那赵宁若是成了辽太子阏氏,这辈子都不可能再与清溪重逢,我若能倾心相待与她,想必清溪亦会被我之真情感动,待时日一场,也许她就能忘了赵宁,真心真意与我共掌河山也不一定。”,李婉华的心思千回百转,越想越觉得这般结果的可能性极大,禁不住在脸上亦带上了盈盈笑意。殿下众臣不明所以,眼看女帝面露喜色,当即以为是她因方才的商议所喜,故而纷纷整衣下拜,山呼万岁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