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孩子似乎都希望父母是第一个来接孩子的，所以哪怕只是过了十分钟，幼儿园内已经没有小孩子。　　 看着自己是最后来接戚雪的，原本兴致勃勃的戚薇瞬间神情有些黯淡下来，转头望向拉着她手小小的戚雪，戚薇张嘴数次终是没有开口。　　 “没有关系，妈妈。　　 我刚好搭积木。”　　 清冷的带着童音的话语在耳侧响起，听不出丝毫的情绪，戚薇却在看在一直与她同行的戚雪时，那黯淡瞬间又收了起来。　　 戚雪，她的孩子已经知道体谅她了呢。　　 那么哪怕她再辛苦一些，她是值得的。　　 “小雪，既然你这么喜欢搭积木，等你过生日妈妈送你一桶积木当礼物好不好？”　　 “还有八个月。”　　 意思是还早？　　 “哎呀，现在先说好，妈妈就不用头疼给小雪什么礼物了，小雪生日礼物是一桶积木好不好？”　　 “嗯。”　　 “小雪真棒，那就这样说定了，对了，小雪今天上幼儿园感觉怎么样，头晕不晕，小朋友间玩得开不开心，吃得好不好...”　　 戚雪握着戚薇手向前走的步伐停住，在戚薇挑眉蹲下身望向她后，慢慢开口。　　 “今天中午我们吃了土豆饼，萝卜排骨，辣鸡翅。”　　 “那伙食挺好的。”　　 “菜没有焦味。”　　 “....小雪，你意思是妈妈烧得菜有焦味，没幼儿园好吃吗？”　　 “嗯。”　　 “...妈妈看你每天吃的都挺欢的。”　　 “不吃饿肚子。”　　 “......小雪，妈妈会继续努力的，尽力不让菜烧的有焦味。”　　 “嗯。”　　 戚雪看着戚薇眼眸极亮，手握拳头，一脸信誓旦旦应声的模样，停下的脚步又走了起来。　　 年轻的戚薇呢，可真是...　　 挺让她欢喜。　　 ***　　 全日制幼儿园的生活，最容易让人放松。　　 因为都是小孩子，所以不用去担心做错事。　　 因为都是小孩子，所以可以尽情的玩耍。　　 九点前户外运动，九点到九点四十分，老师带领着班上的小朋友做个游戏，讲个故事，十点吃上午点心，十点到十一点，自行玩耍，十一点二十，吃中饭。　　 十二点睡午觉。　　 二点起床。　　 三点吃点心。　　 三点至三点五十，户外玩耍。　　 四点，家长接送，结束一天的幼儿园生活。　　 从那一天开始，戚雪就过上了风平浪静的幼儿园生活，周一到周五幼儿园，周六到周日跟着戚薇插科打浑，年轻的戚薇有时候像母亲，又时候又比戚雪还像个孩子，会在她面前撒娇，卖萌。　　 誓旦旦的要把菜好吃后，戚薇就买了一本菜谱，对着菜谱仔细研究，菜终于是不糊了，但那味道依旧是一言难尽。　　 戚雪依旧会面无表情的吃下去，不过在去上幼儿园后，除了每天一大早去与林沐排排队，手牵手搭积木外，对于每日幼儿园的中午那顿伙食也是越发期待起来。　　 小小的个子能够吃了一碗再添一碗。　　 不过两个月的时候，戚雪的小脸都肉了一圈。　　 在戚薇自豪自己的厨艺进步的都让戚雪养胖了绪叨声中，戚雪忍了忍，终是没有打破戚薇对于厨艺的迷之自信。　　 有动力总是好事。　　 最起码戚薇已经不把菜烧焦了，继续钻研下去总有把菜烧的味道好的那一天。　　 1992年11月3日　　 天渐渐的凉了，原本的短袖已经换上了长袖加薄外套的穿着。　　 不过六点，戚雪就醒了，看着由于昨晚忙得太累尚还在睡的戚薇，戚雪极安静的去洗手间刷牙洗脸，不算大的洗手间，漱口台上的镜子被擦得极亮。　　 那与着戚薇近七成相似的精致脸上，此刻渐渐少了冷历之气，哪怕话语极少，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极少看见情绪波动。　　 但真是像个孩子。　　 孩子啊。　　 天真无邪，可以什么都任性的称谓。　　 可真好呢。　　 “小雪，你又起来，不叫妈妈，妈妈会睡迟到的。”　　 响亮的手机玲声中，戚薇中气实足的声音响起，戚雪仔细的擦了擦脸，从洗手间走出，安静的开始去叠被子。　　 看着自从清醒过来就开始有意识分担家务的戚雪，戚薇嘿嘿笑了笑，手脚麻利的梳了个单马尾，直接开始忙碌着早餐来。　　 稀饭配包子，极简单的早餐，但在戚薇的绪叨声中加上戚雪偶尔的应声，如同以往一样，小小的房间带着一种令人放松的温暖感。　　 “小雪，妈妈去上班了，晚上来接你，乖乖哦。”　　 “嗯。”　　 在戚薇依依不舍的惜别声中，戚雪背着毛毛虫书包，面上不显，脚步却极轻快的去找林沐。　　 今天可以尝试去搭一个别的造型的城堡，一定会让林沐吃惊的。　　 “什么戚雪小姐姐，也就你这么叫，妈妈说了，她其实就是个怪物！”　　 尖锐的，孩童纯真的嗓音却带着满满的恶意。　　 第9章 眼泪　　 《“戚雪，你是个怪物，离我远点。”　　 “这么个怪物，命怎么就这么长呢？”　　 “离她远点知不知道，她就是个怪物。”　　 “.....怪物”》　　 一声一声又是一声。　　 脑中那些恶意的嘲弄的，仿若瞬间在脑中把小小的她淹没。　　 但也仅是仿若。　　 戚雪的欢快的脚步顿住，那周身退去的冷历仿若瞬间又全数回到她的身上。　　 孩子这个词啊。　　 她终究是做不到孩子们的天真而任性，也不允许自己像个孩子般只能无助哭泣。　　 这种无助，这种哭泣，她上辈子已经全数都做过了，与事没有半分帮助！　　 顿住的脚步瞬间又动了起来，拐个弯远远的就能看见林沐，小艾，小米的身影，只是对比于以往，林沐的身前正站着个小男孩，家里估计也是娇养大的，明明一样的年纪，不光比林沐她们壮了圈，个子也足足高了半个头。　　 此刻那个小男孩双手叉着腰，低着头，脸上是得意至极的表情。　　 “她就是个怪物，妈妈说，她从小就没有爸爸，一直跟妈妈生活在一起，她那妈妈长得妖里妖气的，一看就不是做正经事的，肯定跟着别的男人不三不四生下的，所以才会没爸爸。　　 而且从小她就不哭不笑，像个木头人似的，也就她那妖里妖气的妈妈当个宝，不哭不笑，眼睛看人还那么渗人，　　 她就是怪物，是她妈妈生下来的债，活下来来讨债，惹人讨厌的怪物！”　　 壮实的男孩看着在他话语里愣神的林沐三人，心里越发得意，也不管有些妈妈说的话其实他也不明白意思，照搬着说了出来。　　 哼，反正他就是讨厌戚雪！　　 很讨厌很讨厌戚雪！　　 所有人都不要跟戚雪玩就最好了！　　 《“戚雪，妈妈为什么要生下你来，你就是讨债鬼！”　　 “戚雪，因为你，妈妈这辈子就毁了！”　　 “戚雪，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戚雪眼瞳越发的黑了，手下意识的抚向额头，那里在临别前，戚薇曾带着极灿烂的笑轻轻吻了一记。